荒山上的风停了，可空气还在颤动。江临渊的右手还贴在镇魔碑上，掌心残留着一丝温热。那是噬灵珠最后传来的震动。他没动，也没抬头，只是盯着那道重新裂开的缝隙。
一缕金光从碑底渗出，映在他脚边的碎石上。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在他眼前闪了一下。
【检测到空间能量，可使用噬灵魔分身】
江临渊猛地睁眼。
他收回手，转身看向远处。上官玥站在几丈外，手里握着青帝剑胚，脸色有些发白。她刚想迈步，地面突然剧烈晃动。
一道火线从天而降，劈在地上。火焰不是往上烧，而是往两边蔓延，像一张嘴，缓缓张开。火墙升腾而起，瞬间将上官玥隔在另一边。
江临渊冲上前一步，热浪扑面而来。他抬起手臂挡住脸，眯眼看去。火焰中走出一个人影，身穿黑袍，手里握着一面赤红长旗。
玄阴子。
他左手持旗，右手轻轻一挥。离火旗展开，火墙扭曲变形，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裂口。裂口深处，有风在呼啸，像是连通了另一个地方。
“你们封住了一处，却忘了这世间本就有裂缝。”玄阴子开口，声音不急不缓，“秦无涯用命换来的平静，撑不过三息。”
江临渊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右手，指尖还在抖。胸口闷得厉害，像是有东西被抽走了。他知道那是系统权限受限后的反噬感，但他不能停。
上官玥在火墙那边动了。
她双手握剑，剑尖朝下，猛然扎进地面。灵力顺着剑身爆发，一道青光直冲火墙中心。剑光撞上火焰，发出一声闷响，却被迅速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玄阴子轻笑一声：“炼器之术再精，也破不了空间法则。”
江临渊闭了下眼。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契约印记浮现，皮肤下泛起暗青色纹路。他低喝一声：“召！”
虚空一阵扭曲，一个身影从他背后站起。通体青黑，双眼无光，正是噬灵魔分身。它没有多余动作，直接朝着火墙冲去。
分身撞入火焰的瞬间，火墙猛地一震。
火焰不再是完整的一片，中间出现一道细微缺口。缺口只有尺许宽，边缘还在快速合拢，但已经足够。
江临渊早有准备。
他在分身冲出的同时，已将神识锁定剑胚。上官玥感受到一股牵引，立刻松手。青帝剑胚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青光，穿过缺口，直奔玄阴子咽喉。
剑尖停在他脖子前半寸。
玄阴子的笑容僵住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退。离火旗仍在手中，旗面微微晃动，但他的手很稳。他慢慢转头，看了一眼架在颈侧的剑，又看向江临渊。
“你算准了我会分神？”他问。
江临渊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都踩得结实。他走到火墙边缘，看着那道正在闭合的缺口，说：“你划开空间的时候，火墙最弱的地方不在正面，而在接缝。”
玄阴子没说话。
“你用离火旗撕开通道，靠的是力量压制，不是真正掌控空间。”江临渊继续说，“分身撞上去，不是为了破防，是为了测出你法力的断点。”
他抬手指了指缺口消失的位置：“那里，是你维持空间裂隙的支点。我让分身硬撞，就是为了逼你调整旗势，那一瞬，你的注意力在修补裂缝，而不是护住自己。”
玄阴子终于动了动嘴角。
“所以你让上官玥先攻一次？”
“对。”江临渊说，“那一剑不是为了伤你，是为了让你确认她的威胁等级。你判断她构不成致命危险，才会在分身撞上来时，优先稳住空间通道，而不是防御自身。”
玄阴子笑了下，这次是真的笑了。
“聪明。”他说，“可惜你忘了，我本就没打算靠这一击决胜。”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离火旗突然翻转。旗面卷起，一股吸力从旗中传出。江临渊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往前拉。他立刻后撤，但地面已经开始塌陷。
火墙没有消失，反而向内收缩，形成一条燃烧的通道，直通地下裂缝。那条通道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离火旗的召唤。
上官玥在另一侧大喊：“别让他把旗插进去！”
江临渊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条通道连接的，是刚才碑底渗出金光的地方。如果让离火旗与地脉接通，空间撕裂会失控，整个封印阵都会崩。
他不能让玄阴子得逞。
但此刻，青帝剑胚仍架在对方脖子上，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剑就能割断他的喉咙。
两人僵持着。
玄阴子站着不动，旗子却还在动。旗角一寸寸往下移，离地面越来越近。
江临渊盯着他的手，忽然发现他小指微微翘起，像是在掐什么诀。
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不是普通的法诀手势，而是某种引灵动作。他在用身体做媒介，提前将离火旗的力量导入地底，哪怕旗子还没落地，也能激活阵眼。
江临渊不再犹豫。
他左手一收，神识召回青帝剑胚。剑光一闪，回到他手中。几乎同时，他右手往前一推，噬灵魔分身再次扑出，直扑玄阴子面门。
玄阴子终于变色。
他没想到江临渊会主动撤剑。
分身扑来，他不得不抬手格挡。就在他分神刹那，江临渊跃起，一脚踹在离火旗杆上。
旗子横飞出去，砸在火墙上，发出一声爆响。
火焰四散，通道开始扭曲。那股嗡鸣声戛然而止。
江临渊落地，单膝跪地，喘了口气。他抬头看去，玄阴子站在原地，手里没了旗子，脸上却没有慌乱。
“你以为你赢了？”玄阴子说。
江临渊没答。
他看见玄阴子的嘴角慢慢扬起，然后抬起右手，指向自己胸口。
“旗子不在手上，不代表仪式没完成。”他说，“我刚才那一下，已经把引信埋进了地脉。三息之内，空间裂痕会自动重启。”
江临渊站起身，握紧剑柄。
“那你现在只剩两件事可做。”他说，“等死，或者认输。”
玄阴子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选第三件。”他说。
他右手猛地按向自己心口，掌心穿出一段漆黑短刺。那刺上刻满符文，一端连着他皮肉，另一端直指天空。
江临渊瞳孔一缩。
他认得那种东西。
那是傀儡钉，能强行唤醒死物中的残灵。玄阴子不是要重启空间，他是要把自己变成阵法的一部分。
只要钉子激活，他的魂就会被撕碎，但空间裂隙会以他为轴心再度打开，比之前更宽，更深。
上官玥的声音从火墙那边传来：“他要自毁施法！”
江临渊冲了上去。
他不能让玄阴子完成最后一击。
可就在他逼近的瞬间，玄阴子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已经变了颜色，不再是黑色，而是泛着灰白。他张开嘴，声音不再是他自己的。
“江临渊……”他说，语调古怪，“你签到的第一天，在图书馆门口踩过的那块地砖……还记得吗？”
江临渊脚步一顿。
那块地砖，是他第一次使用系统的地方。那天他打卡成功，获得了一枚灵种。可此刻，为什么玄阴子会提起这个？
“你不知道吧？”那人继续说，“那块地砖下面，压着一块离火令的碎片。而你每天签到的地点，其实都是当年十大洞天的投影锚点。”
江临渊站在原地，没动。
他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玄阴子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他抬起手，指尖对准江临渊，嘴里吐出最后一个词：
“你才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