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小镇的冬日,白昼短暂,黑夜漫长。阳光吝啬地洒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屋顶和结冰的湖面上,空气清冷而干净。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老木屋成了三人临时的避风港。壁炉里的火焰日夜不熄,驱散着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一丝虚假的温暖。刘胖子(刘策)在昏睡了几乎三天三夜后,终于恢复了元气。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吃货”的本能和强大的适应能力,用从镇上买来的简单食材——土豆、洋葱、腌肉、黑麦面包,加上一点不知名的香料,竟然捣鼓出了一锅热气腾腾、味道居然相当不错的“乱炖”。
“嘿!阳仔!宇哥!开饭了!尝尝胖爷我的手艺!”刘胖子用一个大木勺敲着锅边,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之前经历的生死磨难都暂时被这锅热食驱散了。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木屋里,带来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三人围坐在粗糙的木桌旁,默默地吃着。热汤下肚,驱散了积攒多日的寒气,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是他们离开骊山以来,第一次坐下来,吃上一顿相对安稳的饭。
“嗯……味道不错。”振宇难得地开口称赞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他吃得很快,但眼神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时扫向窗外寂静的街道。
孙阳小口地喝着汤,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暖意,胃里舒服了许多,但精神上的疲惫和创伤依旧沉重。他看着刘胖子忙碌而满足的背影,看着振宇沉默而可靠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庆幸,是感激,也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们三个,是因缘际会凑在一起的“杂牌军”,却一次次在绝境中相互扶持,活了下来。这份在生死边缘结下的情谊,比任何宝藏都更加珍贵。
饭后,振宇开始履行他的职责。他仔细检查了木屋周围的环境,设置了几个简易的预警装置,然后打开了一台经过加密的、从北极基地带出来的便携式卫星终端,尝试连接网络,收集外界的消息。屏幕上的信息流快速滚动,大多是官方对北极“超级极光”事件的后续报道、科学分析,以及一些语焉不详的、关于全球多地出现轻微地磁异常和通讯干扰的新闻。关于骊山“地震”和任何与“秦始皇陵”相关的消息,则被严格封锁,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公开信息。
“风平浪静。”振宇关掉终端,眉头微蹙,“太安静了,反而不正常。” “神羲”组织盘根错节,北极基地被毁,他们不可能毫无反应。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刘胖子主动承担了打扫和采购的任务。他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笨拙的北极熊,每天下午去小镇上唯一的杂货店购买必需品。他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单词加上夸张的比划,居然也能和店主老太太聊上几句,顺便打听些小镇的闲言碎语。他带回新鲜的面包、牛奶,还有关于天气、渔汛以及偶尔出现的陌生游客的琐碎信息。
孙阳则大部分时间待在楼上自己的小房间里。他的身体依旧虚弱,精神力恢复缓慢。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开始整理和破译从北极带出来的那些资料碎片——丹方残卷的复制照片、数据芯片里零星的日志片段、以及他脑海中那些来自AI“徐福”核心的、破碎而混乱的记忆信息。
丹方的内容依旧触目惊心,那些替代“童男童女精血”的诡异“材料”和苛刻的炼制条件,无不指向一条违背人伦的歧路。数据芯片中的信息残缺不全,大多是实验记录和能量参数,但偶尔会出现“星门坐标校准”、“灵能阈值”、“过滤器周期”等令人费解又不安的词语。最让他困扰的是那些来自AI核心的记忆碎片,充满了徐福晚年的矛盾、悔恨以及对某种超越理解的宇宙级威胁的恐惧。
这些信息如同拼图,但他缺少最关键的部分。真相依旧隐藏在迷雾深处。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一周。一天下午,刘胖子从镇上回来,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宇哥,阳仔,”他压低声音,凑到两人跟前,“我感觉……好像有人盯上咱们了。”
振宇眼神一凛:“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刘胖子挠了挠头,“就是感觉。杂货店那个老太太说,前两天有几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来打听过,问有没有陌生的东方人来租房子,说是找朋友。老太太没多说,但我觉得……那帮人看着不像好人,眼神贼得很。”
孙阳的心沉了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描述一下长相。”振宇冷静地问。
“个子都不高,挺精悍的,穿得很普通,但……感觉不像游客,倒有点像……当兵的?或者保镖?”刘胖子努力回忆着。
振宇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仔细观察着外面的街道。小镇依旧安静,只有几个当地人在清扫门前的积雪。但他敏锐地注意到,在街道尽头的一棵大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窗贴了深色膜的轿车,已经在那里停了有一阵子了。
“我们被发现了。”振宇放下窗帘,语气肯定,“可能是‘神羲’的残余,也可能是其他被北极爆炸引来的势力。这里不能待了。”
短暂的安宁,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危险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孙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他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资料和手边那枚温热的“钥石”。
日常的珍贵,在于它的短暂。而他们的路,注定无法平凡。
“收拾东西,”孙阳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们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