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果阿外海】
司徒清霖站在“镇恒侯府”新建的码头了望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枚葡萄牙银币。
这是他昨晚从一个葡萄牙商人那里“借”来的,说是借,其实没打算还。那商人吓得尿了裤子,连说“侯爷饶命”。
“饶命可以,”司徒清霖当时笑眯眯的,“回去告诉你们总督:恒河的硝石,从今往后只卖给大齐朝廷。若想强买……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现在,银币在他指间翻转。
“侯爷,舰队准备好了。”亲兵禀报,“战船八艘,都是缴获阿难陀的商船改的,每船配两门炮。另外,三百步兵已登岸,在果阿北二十里处扎营。”
“葡萄牙人什么反应?”
“果阿港封闭了,所有战舰戒备。但……没有出击的迹象。”
司徒清霖笑了。
他知道葡萄牙总督在犹豫:打,可能得罪大齐这个潜在的硝石买家;不打,面子过不去。
“那就再添把火。”他收起银币,“传令:舰队沿海岸线巡航,炮口对准果阿港,但不许开炮。步兵……去把果阿通往内陆的商路给我断了。”
“侯爷,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太挑衅?”司徒清霖冷笑,“我要的就是他们紧张,但又不敢真打。记住,我们的任务不是攻下果阿,是牵制,让葡萄牙人不敢分兵去帮荷兰人。”
他望向东方,那是归义港的方向。
司徒清漓,这份“贺礼”,你可还满意?
【紫禁城·坤宁宫暖阁】
王宴之抱着昭华,动作笨拙但轻柔。
小公主出生才两天,脸还皱巴巴的,但一双眼睛出奇地亮——接生嬷嬷说,寻常婴儿要三五天才睁眼,昭华出生半个时辰就睁眼了,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不哭不闹。
“她像你。”王宴之对床上的清漓说,“眼睛像,看人的神态也像。”
清漓虚弱地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她怀里抱着启明——这小家伙正哭得震天响,嗓门大得能把房梁上的灰震下来。
“他可不像我。”清漓苦笑,“我小时候……是哑巴。”
“像他舅舅。”王宴之笑道,“清羽小时候也这样,哭起来整个慈安宫都能听见。”
提到司徒清羽,清漓眼神黯了黯:“南洋……有消息吗?”
“有。”王宴之把昭华交给乳母,从袖中取出刚到的电报,“前锋已击退,但主力舰队将至。广州水师已过琼州海峡,四日内必到归义港。”
清漓接过电报,手指微微发抖,产后体虚,连拿张纸都费力。她快速看完,又问:“美洲呢?陈长风……”
“也有消息。”王宴之又递上一份,“陈长风奇袭成功,焚毁荷兰新建据点。但他伤势加重,已撤回永安湾休养。太医院的药……还得等半个月。”
清漓闭了闭眼。
她知道陈长风是在拼命,就像清羽在归义港拼命,就连司徒清霖,也在恒河拼命。
“恒河呢?”她睁开眼。
王宴之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司徒清霖佯攻果阿,葡萄牙人缩在港里不敢动。他派人截了商路,现在果阿总督正在跳脚,但就是不敢出兵,怕得罪我们,断了硝石来源。”
清漓也笑了,笑容很淡,但真实。
“他……做得很好。”
“是。”王宴之握住她的手,“清漓,孩子们带来了好运。三线……暂时都稳住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黎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皇夫!广州水师最新电报:已过琼州海峡,全速南下,三日半内必抵归义港!另,司徒清霖密报:葡萄牙果阿舰队已放弃东进计划,转向防御!”
王宴之霍然起身,眼眶红了。
清漓轻轻抚摸着怀里终于哭累睡着的启明,低声说:
“听见了吗?你们的舅舅、叔叔、还有……伯伯,都在为你们守江山呢。”
启明咂了咂嘴,睡得更沉了。
昭华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母亲。
【午时·太和殿前】
消息传开。
三线捷报,加上龙凤胎诞生的喜讯,让整个紫禁城沸腾了。
杨文渊拄着拐杖站在太和殿丹陛上,看着广场上黑压压的百官,清了清嗓子:
“诸君!今日三喜临门!”
“一喜:陛下平安诞下龙凤双胎,皇子启明,公主昭华,此乃天佑大齐,国本永固!”
“二喜:南洋归义港击退敌前锋,广州水师不日即至,海疆无忧!”
“三喜:美洲、恒河两线告捷,宵小丧胆,国威远扬!”
老臣声音洪亮,在广场上回荡。
百官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声音传到坤宁宫,清漓正由王宴之扶着,慢慢走到窗前。
窗外,雪停了,阳光破云而出,照在琉璃瓦上,金光灿灿。
“宴之,”清漓轻声说,“我想去看看孩子们。”
“你还需要休息……”
“就一眼。”清漓坚持,“我想看看他们……在阳光下是什么样子。”
王宴之拗不过她,小心搀扶着她走到隔壁暖阁。
乳母正抱着两个孩子晒太阳。启明睡得四仰八叉,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昭华醒着,盯着窗棂上跳动的光斑,不哭不闹。
接生嬷嬷在一旁笑:“陛下您看,皇子哭声洪亮,主阳气旺盛;公主安静睁眼,主慧心通透。这龙凤呈祥,是大吉之兆啊!”
清漓看着,看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不是悲伤,是释然。
“宴之,”她靠在他肩上,“朕……真的有孩子了。”
“嗯。”王宴之搂紧她,“我们有孩子了,江山也还在。清漓,最难的一关,我们闯过来了。”
清漓点头,望向窗外更远的天空。
那里有南洋的海,美洲的山,恒河的平原。
也有无数正在为她、为这个新生王朝奋战的将士。
“传旨,”她轻声说,但语气坚定,“所有前线将士,赏三月军饷。阵亡者,抚恤加倍。另外……等孩子们满月,大赦天下。”
王宴之微笑:“是。”
他扶着清漓回床休息,然后走到书案前,亲自拟旨。
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墨迹未干的诏书上,也洒在熟睡的两个婴儿脸上。
未来还长,风雨还会再来。
但至少此刻,天地清明,江山稳固,一双儿女安然酣睡。
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