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
魅鱼朝楼上努了嘴,
“你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溜达出去了。
说是闲着也是闲着,去会会莫离那个秘书,叫柳七的。
这都一天了,还没见影儿。”
柳七。
木无悔脑子里,
立刻闪过空灵之前的描述:
三十多岁,美得不像真人,
身上有股阴香掺血腥气的味儿,
走路没声,眼神毒。
阴香?
这词让她心里一动。
不是普通的香水味,
是阴气凝聚到一定程度,
产生的异香?
但不应该是腥臭甜腻味道吗?
这个阴香,会不会跟往生当铺那老头提过的“死气”,
是不是一类东西?
师父留下的那些旧书里,说不定有记载。
“我去楼上找点东西。”
木无悔站起身,对魅鱼说。
“哎!你等等!”
魅鱼叫住她,眉头拧着,
“你这跑了一天,画展那地方能有啥吃的?
喝风饱了?要不点个外卖?”
木无悔摇摇头:
“不饿。看完书再说。”
她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她先回自己房间,
把头上那支梅花簪子小心取下来,
放进抽屉收好,
又换下旗袍,
穿了套宽松的棉布居家服。
收拾利索了,
才推开师父金哲,
那间屋子的门。
屋里,
还是原来的样子。
墙那有个老书架,
被书籍塞得满满当当。
木无悔打开灯,
就着昏黄的光线,
开始一本本翻找。
师父藏书又杂又多,
风水相术、符咒阵法、奇闻异志、江湖杂谈什么都有。
她耐着性子,
主要挑那些讲鬼物精怪,
阴邪秘术的老刻本和手抄本。
翻了得有个把钟头,
手指都沾了一层灰,
终于在一本纸页,
发黄脆弱的《幽冥杂录》手抄本里,找到了相关记载。
她拿着那本书,坐到窗边师父常坐的那张老藤椅上,
就着灯光,仔细看了起来。
书里提到几种特殊的“气”和与之相关的“味”。
除了常见的尸臭、煞气腥味之外,
还真有“阴香”这一说。
书上写,某些修炼有成的鬼物,
或者长期与阴邪之物打交道,
以及自身阴气极重的人,
阴气精纯到一定程度,
反而会由浊转清,
散发出一种异香。
这种香,初闻似檀似麝,
但细品之下,带着一股子冰冷的死气,
能惑人心智。
修为越深,香气越隐晦,也越危险。
旁边还有一小行批注,字迹潦草,
是师父的笔迹:
“阴香凝实,鬼化皆淡,可伪装于人,近妖的存在。
若伴血煞之气,多为邪修,
以生灵精血或阴魂修炼,
速成而隐患大,性情乖戾,切莫招惹。”
木无悔指尖,按在这行小字上。
柳七。。。阴香掺着血腥气。
空灵说她眼神毒,走路没声。
这女人,恐怕不是善茬,
很可能就是师父批注里,
说的那种“邪修”。
她正琢磨着,楼下传来开门声,
还有空灵那懒散的脚步声。
木无悔合上书,
放在膝上,
没立刻下去。
她听到魅鱼压着嗓子问:
“怎么才回来?摸到啥了?”
空灵的声音传来,
透着点兴奋,又带着些谨慎:
“嘿,您猜怎么着?
我今儿可算盯上那柳七了!这女人,邪性!”
木无悔听到这儿,才拿起书,起身走下楼梯。
空灵正靠在柜台边,
拿着魅鱼推过来的茶水,
咕咚咕咚灌,见木无悔下来,抹了把嘴:
“掌柜的,您回来了?画展热闹不?”
“还行。”
木无悔随便应了一声,
走到近前,
把手里那本《幽冥杂录》轻轻放在柜台上,
翻到有批注那页,手指点了点,
“你先说说,柳七怎么个邪性法?
是不是。。。身上有股特别的麝香味道?”
空灵眼睛一下子亮了,凑近压低声音:
“掌柜的,怎么知道的?
就是一股子香味,
我瞧着有点像,庙里那种很贵的冷檀香,
但又掺着点。。。铁锈似的腥气,
很淡,但逃不过我这鼻子!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
“我盯了她一天,这女人,中午去见了个男人,
就在金水企业后面,
那条僻静巷子里的私房菜馆。
您猜那男的是谁?”
木无悔和魅鱼都看向他。
空灵吐出两个字:“杨华。”
杨华?
他今天还给宋春华打了电话,
不是跟宋春华见面,
反而跟柳七私下见面?
“他们说了什么?”木无悔追问。
“离得远,听不清。”
空灵摇头,
“那杨华,脸色惨白,跟个痨病鬼似的。
可他对柳七,点头哈腰,恭敬得不像话!
最后,柳七给了他一个小木盒子,
杨华像拿到救命符一样揣怀里就走了。”
木无悔的绿瞳一沉。
小木盒子!
她脑子里像被一道闪电劈开,
瞬间照亮了,之前模糊的碎片。
杨华进鬼街,给鬼婆婆的“门票”,
就是个木盒!
当时鬼婆婆还说了一句,
什么“一百只怨鬼炼的丹”,还夸他有“心”。
当时她没细想,
以为是杨华那位继父给的。
现在看,根本不是!
杨华那个半吊子,
又断了手,
自己绝没本事,
弄到那种邪门玩意!
给他盒子、给他指路的,竟然是柳七!
是柳七在背后,
推了他一把,
让他顺利进了鬼街。
木无悔手指无意识,掐紧了手掌心。
为什么?
柳七是莫离的秘书,
她帮杨华。。。是为了什么?
死了一个钱老,她不是可以拿到更大的权力。
还是说,杨华身上有什么她,
或者她背后那位莫离,
需要的东西?
她抬眼看向空灵,声音发紧:
“你跟了一天,柳七除了见杨华,还见了什么人?去了哪儿?”
“这女人精得很,”
空灵闻言,皱起眉,
“从金水企业出来,直接去了那私房菜馆见杨华。
完事就回公司,一直待到下班。
下班后,她在公司楼下十字路口站了一会儿。
没直接回家,却绕道去了城南一家,
挺僻静的茶楼,要了个包间。
我在外头没法跟进去,
她在里头待了大概一个钟头,出来时一个人。
之后,
就直接回了她在西郊的公寓,再没出来。”
茶楼?包间?见谁?
这个柳七的行踪透着诡异,水很深。
“她住西郊?离钱老那宅子远吗?”
木无悔忽然问。
“不远!”
空灵一拍大腿,
“就在同一个片区!隔着两条街不到!
那一片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楼,住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木无悔和魅鱼对视一眼,
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凝重。
柳七和钱老或者说宋春华,
住得这么近,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还有,”
空灵说到这,
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表情有点古怪,
“我在那茶楼外头蹲守的时候,
闻到一点味儿。。。不是柳七身上那种阴香,
是另一种,很淡,像是酒的味道。
就飘出来一丝,很快散了。
你说好好的一个茶楼,怎么还卖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