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还握在门把上，铜蛇冰凉的鳞片贴着她的掌心。铁门开启的刹那，一股混合着矿物与草本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浓烈，却带着某种沉静的秩序感。她侧身让开，斯内普从她身旁走过，长袍下摆扫过门槛，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他径直走向靠墙的药柜，取出一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盛着半管深蓝色液体，银光颗粒悬浮其中，像被风卷起的星尘。他拧开瓶盖，轻轻晃了晃，观察液体流动的轨迹。
“上次的稳定剂，精神干扰阻断率达到了七成。”他声音低而平稳，“但实战中，敌人不会只用一种手段。”
佩妮走到长桌另一侧，指尖轻点桌面，一道虚影在她眼前展开——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古代魔纹解析图谱】自动弹出，一段关于“生命共振频率”的数据缓缓滚动。她闭眼一瞬，意念微动，知识转化模块启动，那些抽象参数被剥离、重组，化作一组可被魔药体系识别的波动公式。
“试试把这个加进去。”她睁开眼，将数据投射到桌面上方的光幕中，“蒸馏节奏调整为三慢两快，搅拌方向逆时针偏转十五度。”
斯内普盯着那组数字看了两秒，没问来源。他早已习惯她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无法解释的方案。他点头，转身取来坩埚，架在恒温炉上，倒入基础药液。火焰燃起，幽蓝火舌舔舐着金属底部，温度缓慢攀升。
佩妮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手腕的动作上。每一次倾倒、每一次搅拌，都精准得如同刻度校准。第七次调配开始时，他停顿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管独角兽鬃毛提取液，滴入三滴。
药液起初泛起微弱涟漪，随后颜色加深，银光开始沿着边缘游走。但不到半分钟，液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结晶纹路，像是霜花蔓延。
“又失败了。”佩妮低声说。
斯内普关掉炉火，将坩埚移开。他没说话，只是拿起记录本，在上面写下：“第七次，结晶时间：二十三秒，导引媒介活性不足。”
“三次都这样。”佩妮皱眉，“基础配方撑不住高阶魔力波动。”
“不是配方的问题。”他翻开之前的记录，“是能量传导路径断裂。我们缺一个锚点。”
她忽然想起什么，手指在虚空中划了一下。【任务完成提示：修复群体护盾卷轴】的奖励信息重新浮现——【古代魔纹解析图谱】中的“生命共振”段落再次亮起。
“如果把魔力恢复过程看作一次微型再生呢？”她说，“不是补充，而是唤醒身体自身的循环节奏。”
斯内普抬眼看向她。
“就像心跳，不需要外力推动，它自己会跳。”她继续道，“我们能不能让药剂不直接提供魔力，而是刺激施法者体内残留的魔力回流？”
他沉默片刻，忽然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本破旧的手稿。封面写着《古疗愈术残篇》，页角焦黑，显然是从某场火灾中抢救出来的。他快速翻到中间一页，指着一段模糊的符文。
“这里提到‘源息牵引’。”他说，“失传很久了。原理就是你说的——激活体内残余魔力的自我归巢。”
佩妮凑近看了一眼，系统立刻将那段符文转化为可操作参数。她迅速调出推演模型，输入数值，光幕上浮现出一条螺旋状的能量流动路径。
“按这个结构重构蒸馏顺序。”她指着光幕，“先低温萃取，再以鬃毛提取液为引，最后用震荡手法打破分子壁垒。”
斯内普没再犹豫。他重新架起坩埚，这一次，火焰调至最低，几乎看不出燃烧。他一边加热，一边用银勺缓慢搅拌，每转七圈便停顿一秒，仿佛在等待某种无形的信号。
药液逐渐变得澄澈，银光不再散乱，而是聚成细线，在液体中蜿蜒流动，宛如活物。
“成了？”佩妮轻声问。
“还没。”他伸手探向炉温控制器，将其旋钮继续下调，“月影级低温，差最后一度。”
火焰终于缩成一点微光，药液表面泛起极细微的波纹。他取出一根羽毛笔，蘸取一滴龙鳞灰，悬在坩埚上方，迟迟未落。
“现在加？”佩妮问。
“等它自己吸进去。”他说。
三人呼吸间，药液中央突然凹陷出一个小漩涡。他松手，灰粉飘落，瞬间被吸入漩涡深处。液体猛地一震，随即恢复平静，银光如星河般缓缓旋转。
成功了。
斯内普关火，用镊子夹起试管，小心取样。药液清澈透明，银粒均匀悬浮，没有一丝沉淀。
佩妮接过试管，对着灯光举起。她能感觉到，这液体里藏着某种温和却坚定的力量，不像以往那种强行注入的冲击感，更像是在引导什么。
“接下来测试恢复效率。”她说。
斯内普点头，从柜中取出一枚测魔水晶，嵌入测试仪。他划破指尖，滴血激活装置，然后喝下半管药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仪器上的数值开始跳动，魔力曲线起初平缓，五分钟后陡然上升，增幅达到预期值的两倍以上。
“远超预估。”佩妮盯着屏幕，“但银粒有沉降趋势，持续性不够。”
“缓释问题。”斯内普看着剩余药液，“需要让龙鳞灰和基液形成稳定共融态。”
佩妮忽然想到什么。“现代医学有种技术，叫缓释胶囊。药物包裹在特殊材料里，进入体内后慢慢释放。我们能不能让龙鳞灰变成‘容器’？”
“让它吸附魔力，再逐步释放？”斯内普思索片刻，“可以试试煅烧工艺。把灰粉预先处理，改变其晶体结构。”
他立即动手，将剩余龙鳞灰倒入小坩埚，置于特制炉架上。温度一点点升高，他手持探魔笔，监测每一阶段的变化。当炉火呈现出近乎透明的淡青色时，他迅速关闭热源，撒入微量盐晶。
灰粉由暗褐转为银白，表面浮现出蜂窝状微孔。
“成了。”他将处理后的灰粉加入新一批药液中。这一次，银光不仅没有沉降，反而在液体中形成了稳定的网状分布。
佩妮再次取样，注入测试仪。魔力恢复曲线平稳上升，维持在高位超过十分钟，且无衰减迹象。
“主效确认。”她松了口气，“魔力恢复速度提升百分之六十八，持续时间延长三倍。”
斯内普正准备记录，忽然发现试管壁上闪过一道极淡的光晕，转瞬即逝。
“刚才……”他皱眉，将试管举到眼前仔细查看。
佩妮也注意到了。“是不是有什么反应？”
他取出魔频检测器，贴近试管。屏幕上原本平稳的波形突然跳动了一下，显示出一段异常频率——类似防御咒语启动前的预备震荡。
“这不是单纯的恢复药剂。”他低声说，“它在模拟屏障构建。”
佩妮瞳孔微缩。“你是说，它能在施法者魔力耗尽时，自发激发微弱防护？”
“不止是激发。”他调出波形对比图，“看这里，能量结构呈双螺旋排列，和普通魔药完全不同。它形成了一个闭环反馈链——消耗魔力，触发药剂响应，生成保护层，减少进一步损耗。”
“所以它不仅能恢复，还能降低消耗？”佩妮声音微扬。
“理论上是。”他盯着数据，“但这不是我们设计的。是配方在炼制过程中，意外形成的结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意味着什么？”她问。
“意味着它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有价值。”他缓缓道，“但也更危险。一旦公开，保守派会立刻宣称这是禁忌改造。”
佩妮沉默片刻，伸手将试管收回。“那就先不公开。只标注‘具有潜在协同防护潜力’。”
她走到实验台尽头，打开冰匣，将样品放入最内层格位。匣子合拢时发出轻微咔嗒声，锁扣自动闭合。
斯内普摘下护目镜，放在桌上。炉火早已熄灭，坩埚冷却，室内只剩下仪器待机时的微光。
“明天开始人体测试。”他说。
“第一批人选我已经列好了。”她靠在桌边，目光扫过满室瓶罐，“阿德里安、玛莎，还有威尔士那个哨站的联络员。”
“得控制剂量。”他提醒，“虽然现在稳定，但个体差异仍可能引发排斥。”
“我会监督每一轮测试。”她说，“系统也会实时监控生理数据。”
他点点头，走到墙边的操作台前，开始整理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佩妮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这药的名字？”
他停下笔，回头。
“它让人想起夜晚的山泉。”她说，“安静，但一直在流动。”
“夜息之泉。”他轻声重复。
“就叫这个。”她说。
他没反对，只是在记录本上写下：“新型魔药定名：夜息之泉。主效：加速魔力恢复。附加特性：待验证。”
最后一行字落下时，试管中的银光忽然轻轻闪了一下，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