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峰峰顶,风声凄厉。
沧衍根据地图上的血契印记,精准地找到了地脉“龙首”的节点。他一挥手,两名心腹死士合力将那根最粗壮、最狰狞的“天元桩”从铅盒中抬了出来。
巨桩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滋啦”一声轻响,方圆三尺内的草木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黄、化为飞灰。
“动手!”沧衍沉声喝道。
两名早已准备好的死士高高举起特制的玄铁重锤,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天元桩”的顶端,狠狠砸下!
“铛——!”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没有在空谷中激起半点回音。那声音仿佛不是敲在岩石上,而是直接敲在了这个世界的心脏上。
一圈无形的、凡人无法感知的精神涟漪,以“天元桩”为中心,如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扩散开来,蛮横地扫过整个安乐镇。
懒人武馆,顾休的房间。
正躺在床上享受入睡前最后一点宁静的顾休,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失败了,他只是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上半身弹了起来。
在他那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归墟”感知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尖锐、冰冷、充满贪婪掠夺意味的“刺痛感”。
那感觉,就像是隔壁邻居半夜三更在承重墙上用冲击钻,还是没对准位置、反复摩擦的那种,又尖锐又闹心,直往人灵魂深处钻。
“谁啊?这么没公德心!”他皱眉嘟囔了一句。
几乎在同一时间,武馆的屋顶上,睡得正香的白猿发出一声愤怒而痛苦的低吼。它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一身雪白的毛发根根倒竖,像个被惹毛的巨大蒲公英。
它警惕地望向鹰愁峰的方向,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就在刚才,它感觉自己的“床”好像被哪个不长眼的混蛋,从底下狠狠踹了一脚!
九幽天魔宗的秘密据点里,正在打坐调息的燕白露,娇躯猛地一颤。
她体内的“业火”之力,竟被这股外界的毁灭欲望所引动,像一锅没放稳的沸水,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一股类似严重烧心的感觉直冲喉咙,让她脸色瞬间煞白。
“同等级别,甚至更邪恶的力量……”她立刻意识到,有大家伙要搞事了。
镇武司据点,穆红袖正对着一份报告发呆,试图用逻辑理清安乐镇的混沌现状。突然,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从背后盯上。她走到窗边,看着沉睡的安乐镇,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内,伪装成落魄猎户的钟离昧,正在用一块兽皮擦拭他那柄从不示人的重戟。他的动作突然停下,猛地抬起头,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锐利。
他喃喃自语:“这股气息……是军阵杀伐之气,不对,更古老,更邪门。”
无相门,观星阁。
姬珩面前的星盘上,那片“黑雾”的中心,清晰地荡起了一圈涟漪。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悠然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序曲奏响,演员就位。真是……美妙的夜晚。”
与此同时,鹰愁峰另外两处山头上,另外两队死士也成功将“地煞桩”钉入了预定位置。三点一线的能量共鸣初步形成。
安乐镇的正上空,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代表着毁灭与掠夺的黑红色气息,开始从鹰愁峰的方向溢出,并缓缓凝聚。起初只是一缕轻烟,但很快便壮大成一团稀薄但不断扩张的、充满不祥意味的漩涡。
像是有人在天空这口大锅里,倒进了一勺变质的浓汤。
远在千里之外的悬空寺某处分院,一名正在蒲团上打坐的老僧缓缓睁开双眼,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望向安乐镇的方向,低声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杀劫,起于贪念。”
懒人武馆的后院里,顾休披着外衣走到窗边,看着鹰愁峰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嗖”的一声,白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顾休身边,毛茸茸的大脸上满是焦躁和愤怒,用爪子一下一下地刨着地,发出低沉的咆哮。
“呜呜——!(有人踹我床!)”
“知道了知道了。”顾休拍了拍它硕大的脑袋,出声安抚道,“别急,让他先蹦跶一会儿。这种人我见多了,蹦得越高,才摔得越惨。”
“呜?”白猿歪了歪头,似乎在问“那我们不管?”
顾休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更烦躁了。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的眼神里,那份独属于“归墟境”的、漠视万物的慵懒平静,第一次被一丝真正的凝重所取代。
他知道,这次的麻烦,光靠“躺”和“迪化”,恐怕是解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