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停在祭坛边缘，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叶璃站在阵图中心，掌心还残留着狐火的温度。她没动，目光落在前方那道金色轮廓上。它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边缘泛着微弱的光晕，像是从地底浮出的一扇门。
谢无妄站在她身边，雷锤已经收回背后。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扇门。紫瞳映着金光，眼神沉稳。
叶璃低头，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这一次不是急促的跳动，而是稳定的脉冲，像有节奏的心跳。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胸口的位置。罗盘的指针不再旋转，直直指向祭坛中央。
“它要开了。”她说。
谢无妄点头。“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掌心相对，距离一寸。狐火从叶璃指尖燃起，幽蓝火焰顺着空气蔓延。雷息从谢无妄掌中涌出，紫色电弧缠绕而上。两股力量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也没有冲击，只有一道螺旋状的光流缓缓升起，呈金紫交织之色，笔直升入空中。
光流撞上金色门户的底部，扩散成一片星轨图案。线条细密，层层环绕，像是某种古老的铭文被唤醒。那些原本缠绕在门户周围的黑气开始翻腾，发出低沉的嘶鸣。它们试图收缩，将门户重新包裹，但星轨光芒所过之处，黑气如同遇火的薄冰，迅速崩解、消散。
一道裂痕出现在黑气最厚的地方。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整团黑雾剧烈抖动，最终碎成无数黑点，随风飘散。
门户彻底显露出来。
高约三丈，通体呈暗金色，表面浮现出完整的地图。山川、河流、五域疆界一一呈现，还有几处闪烁的光点，像是标记了重要位置。地图下方刻着一行字，古老的文字，无人识得，却能感知其意：
跨越此门者，永担守护之责。
叶璃盯着那行字。她没有读出声，但心里清楚每一个字的分量。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门前的地面上，与谢无妄的影子并列，没有交错，也没有分离。
文字停留了几息，慢慢淡化。就在最后一笔即将消失时，门户表面光影一变，浮现出一张笑脸。
汐瑶的笑脸。
笑容干净，带着一点少女的羞涩。她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站在海边望着远方。画面很短，只出现了一瞬，随即被新的光影覆盖。
叶璃呼吸顿了一下。她没有后退，也没有惊呼。只是静静看着，直到那张脸完全消失。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停顿。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些：“你看到了？”
“嗯。”她应了一声，“是她。”
“不是幻象。”他说，“是留下的印记。”
叶璃收回视线。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地面没有震动，空气也没有变化。但她知道，这一步之后，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谢无妄跟上。两人并肩走到门户前不到三步的距离。金光映在他们脸上，照得五官分明。叶璃抬起右手，掌心朝向那扇门。她没有触碰，只是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波动。那是一种召唤，来自血脉深处，来自时间尽头。
“准备好了吗？”她问。
谢无妄没有回答。他伸手握住背后的雷锤，取下，横放在身侧。然后松开手。雷锤落地，发出一声闷响。紫电在他掌心一闪而没，重新收束进体内。
他站直身体，看向叶璃。“走吧。”
叶璃点头。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残部还在光网之内。他们没有靠近，也没有喧哗。有人跪在地上包扎伤口，有人靠着断碑喘息，还有人抬头望着祭坛方向。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边，却没有一人上前。
她收回视线，再次面对门户。
心焰罗盘在体内震动得更明显了。这一次不再是提醒，而是呼应。她能感觉到，门后的世界正在等待开启。不只是空间的通道，更是命运的转折。
她迈出第二步。
脚落下时，地面传来轻微的震感。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门内传出的回音。星轨图案在空中缓缓转动，门户表面的地图开始变化。某些光点移动位置，新的路径浮现出来。最北端的寒漠区域亮起一道红光，紧接着，东面烬海、西境幽原、南域归墟，四地同时出现共鸣。
谢无妄也迈出了脚步。他走在她右侧半步的位置，步伐稳定。他的左手垂在身侧，掌心向上。一道微弱的雷息在他指尖凝聚，随时可以爆发。
两人距门户只剩一步。
叶璃抬起手。这一次，她的指尖真正触碰到那扇门的表面。
没有温度，也不冰冷。触感像是一层流动的水膜。她的手指穿过了金光，进入其中。门内传来一股拉力，不强，却坚定。
她没有抽回手。
“走吧。”她轻声说。
谢无妄伸手握住她的左手。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一同向前伸去。
金光暴涨。
整座祭坛被照亮。光网中的幸存者纷纷抬头，有人下意识抬手遮眼。那道光持续了数息，然后骤然收敛。
门户依旧矗立，但表面的星轨停止了转动。地图静止，文字未再浮现。只有那句“永担守护之责”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
叶璃和谢无妄的手仍停留在门内。他们的身影在金光中显得模糊了一瞬，又恢复清晰。他们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风吹过祭坛，卷起几片焦土。远处的裂缝依旧存在，但不再涌出黑气。天地安静下来，连风都变得缓慢。
叶璃的手指微微收紧，握住了谢无妄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