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盯着自己的手。
掌心的纹路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她握紧拳头，指甲掐进皮肉，痛感让她清醒。她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是将另一只手按在地面，狐火顺着指尖蔓延出去，在身前拉出一道半圆屏障。火焰刚稳住，头顶岩层轰然炸裂。
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柱从裂隙深处喷出，像巨兽张口咬下。狐火迎上去，两者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飞溅，烧穿了通道顶部的石块。叶璃被反冲力震得后退，脚下一滑，踩碎了一片浮石。她没有倒下，反而借势翻身，双掌再次推出，狐火暴涨，硬生生把能量柱偏转数尺。
那股力量擦着汐瑶的发梢掠过，击中后方岩壁。整面墙瞬间崩解，化作粉末。
汐瑶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嘴里有血腥味。她抬起手，指尖凝出一点水光，迅速结印。残存的避水珠悬浮在她眉心前方，缓缓旋转。一层半透明的水幕自她手中展开，横贯整个通道断面。结界刚成，第一波乱流就撞了上来。
水幕剧烈震颤，表面泛起层层涟漪。边缘出现细小裂痕，像玻璃被重物敲击。汐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结界上。水幕颜色加深，暂时稳住。但她脸色更白了，鼻前的避水珠已经变得近乎透明。
谢无妄一步跨到前方。
他举起雷锤，九星图案在锤头一闪而过。权限令共鸣启动，空中雷云凝聚。一道粗壮雷柱劈落，正中狂潮中心。雷暴炸开，气浪横扫，通道两侧的岩石被掀飞。部分乱流被压制，主流方向偏移。但他手臂一麻，雷锤差点脱手。铠甲边缘碳化加剧，电弧在表面跳动不稳。
“还能撑。”他说。
苍牙站在最后方，左手按住疾风狼的背脊。狼群分散站位，围成弧形防线。他吹响骨笛，音波扩散，试图干扰乱流频率。可这股能量太强，音波刚传出去就被撕碎。一头疾风狼被逸散的能量击中，毛发焦黑，哀嚎一声倒地。另一头撞上岩壁，肋骨断裂，却仍挣扎着爬起。
苍牙将骨刀插入地面，右脚踩住刀背。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臂，黑纹已经爬到脖颈，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他没管，反而深吸一口气，把更多力量灌入骨刀。刀身震动，引导部分能量流入地下。地面裂开一条缝，黑雾从中涌出，又被高温蒸发。
“守住位置！”他吼了一声。
叶璃回头看了眼汐瑶。
水幕结界还在，但裂痕越来越多。每震一次，汐瑶的身体就晃一下。她知道对方快到极限了。她收拢狐火，不再维持屏障，而是将火焰压缩成线，缠绕在水幕外缘。幽蓝火焰贴着水层流动，形成一道火环。水与火本该相克，此刻却奇异地共存。结界震荡幅度减小，暂时稳住。
“别分心。”谢无妄说。
他又挥了一锤。雷暴再起，空中炸响连绵雷鸣。这一次他没完全控制住力量，雷息在体内乱窜，喉咙一甜，咽了回去。雷锤表面出现细微裂痕，权限令光芒微弱。他知道不能再硬拼了。
“换方式。”他说。
他退后半步，双脚分开，稳住重心。雷锤横举胸前，开始吸收周围逸散的电弧。铠甲上的晶石发烫，不断吞纳乱流中的能量。等积蓄到一定程度，他猛然下压，将所有雷力打入地面。
轰！
一道环形雷波自脚下扩散，正面撞上狂潮。冲击波对冲，中间区域短暂清空。几人趁机调整站位，重新列阵。叶璃走到最前，双掌摊开，狐火升腾。月牙形魂器悬于头顶，收纳溢散的火焰。她闭眼感应，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指针指向裂隙核心，频率越来越急。
“不是普通的乱流。”她说，“是系统在排异。”
“排异？”汐瑶喘着问。
“它把我们当成入侵者。”叶璃睁眼，“不只是冥渊，整个裂隙都在排斥活体进入。”
苍牙冷笑一声：“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进来就得死？”
“不一定。”叶璃说，“双生同频是通行证。但我们现在离节点太远，罗盘只能定位，无法激活。”
谢无妄看向通道深处。
那座黑色巨门还在，悬浮于虚空，周围星辰错位。距离不远，但中间隔着持续爆发的能量潮。每前进一寸，都要硬扛一波冲击。他握紧雷锤，准备再开一条路。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传来异动。
一块巨大的时空碎片从旋涡中飞出。它不像之前的碎石，而是完整的一角空间残片，边长超过十丈，表面流转着断裂的法则纹路。碎片边缘锋利如刀，裹挟着毁灭之势，直冲众人所在位置。
“躲不开！”苍牙大喊。
叶璃立刻转身，双掌推出，狐火全开，在结界外形成火墙。汐瑶咬牙催动力量，水幕向前凸出，试图缓冲冲击。谢无妄将雷锤插进地面，双手握柄，引动所有剩余雷力，准备硬接。苍牙抽出骨刀，挡在狼群前方。
碎片撞上火墙。
轰——！
火焰瞬间被压溃，叶璃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被掀飞，撞在岩壁上滑落。火墙破裂，只剩零星火星飘散。碎片继续前冲，撞上水幕。结界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布满整个表面。汐瑶闷哼一声，避水珠熄灭，整个人向后倒去。
谢无妄的雷波终于爆发。
电弧如网，迎上碎片底部。部分能量被导走，但主体仍未停顿。它斜斜切入地面，犁出一道深沟，最终卡在通道中央，距离众人不到五步。
冲击波扫过。
所有人被震倒在地。岩石碎屑落下，砸在身上。苍牙的疾风狼前腿骨折，趴在地上无法起身。狼群只剩下三头还能站立，全都伤痕累累。汐瑶靠在石柱旁，嘴角渗血，手指微微抽搐。谢无妄单膝跪地，雷锤插在面前，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叶璃慢慢爬起，抹掉唇角的血，走向那块碎片。
她伸手触碰表面。
冰凉。
碎片上有一道模糊影像，像是某个空间的残影。她看到一座祭坛，中央站着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她，身穿黑袍，身形修长。他手中握着一块令牌，形状与谢无妄的权限令极为相似。
叶璃瞳孔一缩。
“守门人……”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
“是他先进来的。”他说，“他拿到了真正的控制权。”
“那我们手里的……”
“是副钥。”谢无妄说，“能开路，但不能掌权。”
叶璃盯着碎片上的影像。那人影忽然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转头。
她猛地收回手。
碎片表面的影像消失了。
通道再次震动。
更多碎片从深处飞来，速度更快，数量更多。有的带着尖锐棱角，有的表面燃烧着诡异火焰。它们无序飞行，像风暴中的碎石。
“结界没了。”汐瑶靠在石柱上，声音虚弱，“我撑不住第二波。”
苍牙拄着骨刀站起来。
“那就不用结界。”他说，“用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