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3月16日,直隶蓟州山区,“中华北地抗洋义军”总指挥部.
一张草图上是联军拟定的行动计划概要:组建一支由英、德、法三国精锐组成的联合特遣队,约五百人,配备最新式的连发步枪、轻型迫击炮和爆破器材。计划分三路潜入山区,定位指挥部位置后,夜间突袭,力求一举歼灭抗洋义军指挥层。
“消息可靠吗?”张黑子瞪大眼睛。
“绝对可靠,”老周肯定道,“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从联军司令部一个电报员手里买到的。行动时间预计在五到七天内,具体要看他们的侦察结果。”
指挥部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张严肃的脸。
刘三炮先骂出声:“他娘的!打不过就玩阴的!”
马老六比较冷静:“这说明咱们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洋人不敢正面大军清剿,就想用这招斩首。”
王德成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好啊,来得正好。”
众人一愣。
“周先生,李中堂那边来信,希望咱们再干几票大的,给洋人施压。洋人这边呢,想端掉咱们的脑袋。”王德成站起身,眼中闪着光,“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他走到大地图前:“洋人不是要斩首吗?咱们就给他们一个‘首’!”
同一时间,京城联军司令部。
西摩尔中将亲自召见了特遣队指挥官——德国陆军少校冯·施密特。这是个参加过普法战争的老兵,以冷酷高效着称,手下有一支五十人的特种侦察连,这次也被抽调来领导联合行动。
“少校,任务清楚了吗?”西摩尔问。
冯·施密特点头,用略带口音的英语回答:“清楚了,将军。目标:王德成及主要头目。方法:侦察定位,夜间突袭,速战速决。必要的话,可以使用配发的燃烧弹和毒气弹——对付这些躲在洞里的老鼠。”
他说的毒气弹是一种新式氯气弹,还在试验阶段,之前西摩尔也用过。
“记住,”西摩尔严肃道,“要精确、要快速!行动时间呢?”
“三天侦察,第四天夜间行动。”冯·施密特自信满满,“我的侦察兵已经在前出位置了。根据情报,抗洋义军指挥部在蓟州西北的某处山谷,范围已经缩小到五十平方公里内。三天,足够了。”
斯托塞尔准将有些担忧:“少校,根据之前的交手记录,这些中国人很狡猾,擅长设伏。你们要格外小心。”
冯·施密特轻蔑一笑:“准将,我的人受过专业特种作战训练,装备最先进的望远镜、指北针和爆破器材。那些农民出身的暴徒,靠几杆步枪就想对抗我们?他们连我们的影子都找不到。”
西摩尔最后还是叮嘱:“速战速决。成功了,你就是英雄。”
“明白。”冯·施密特敬礼,转身离去。
蓟州山区,当天傍晚。
抗洋义军指挥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除了王德成等核心领导,各团营长也被召集过来,三十多人挤满了木屋。
“弟兄们,”王德成开门见山,“洋鬼子要派特种部队来端咱们老窝。三百人,都是精锐。”
屋里响起一阵吸气声。
“怕了?”王德成扫视众人。
“怕个球!”一团一营营长站起来,“总司令,您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对!干他娘的!”众人纷纷响应。
王德成摆手让大家安静,开始部署:“洋人以为咱们会固守指挥部,等他们来攻。咱们偏不!”他指着地图上一个叫“黑风岭”的地方,“这里,离咱们现在驻地二十里,地形复杂,只有一条峡谷能进出。咱们就在这里,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陈武接过话,详细解释计划:
第一步,金蝉脱壳。指挥部即刻转移至备用地点——一个更隐蔽的山洞。原驻地留下空营,但布置假人、保持炊烟,制造仍有人的假象。
第二步,请君入瓮。派小股部队伪装成侦察兵,在黑风岭附近“偶然”暴露,引导联军特遣队进入峡谷。
第三步,关门打狗。峡谷两头埋伏主力,等敌军全部进入后,封死出口。峡谷两侧山崖上布置炮兵和机枪阵地,形成交叉火力。
第四步,围点打援。如果联军派部队救援,在半路设伏击溃。
“这次咱们要打歼灭战,”赵猛补充,“不留俘虏,不要缴获,只要全歼!要让洋人知道,来多少,死多少!”
各团长领命,会议迅速结束,部队开始连夜调动。
老周留下王德成,低声说:“王总司令,侨胞们又送来一批新装备。二十具掷弹筒,五百发榴弹,还有一批防毒面具——听说洋人可能会用毒气。”
王德成握紧老周的手:“周先生,替我谢谢海外侨胞。没有你们,咱们走不到今天。”
“都是一家人,”老周郑重道,“等打完了这一仗,侨胞们建议,咱们可以把根据地正式建起来。建学校、建医院、建兵工厂,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到时候,海外的华人,都会以你们为荣的!”
这话说得王德成眼眶发热。
3月17日至19日,三天时间。联军特遣队他们化装成山民,分成六组潜入山区,用望远镜远距离观察,用素描本记录地形和可疑迹象。
第二天,一组侦察兵“偶然”发现了抗洋义军的“指挥部”——其实那是故意留下的空营。他们看到了哨兵(假人)、炊烟(特意烧的湿柴)、甚至“王德成”本人(一个身材相似、穿着军官服的战士在营地里走动)。
消息传回,冯·施密特很满意:“果然在那里。中国人就是中国人,以为藏在深山里就安全了。”
第三天,另一组侦察兵报告,发现一支约五十人的抗洋队伍从“指挥部”出发,向西北方向移动,进入了黑风岭区域。
“可能是换防或者运输物资,”冯·施密特判断,“正好,我们可以跟踪他们,找到更多营地。”
他不知道,那五十人,是专门引他入瓮的饵。
3月19日夜,三百名精锐在蓟州外围秘密集合。英军一百人,由擅长夜战的苏格兰高地团士兵组成;德军一百人,是冯·施密特亲自训练的特种兵;法军一百人,来自外籍军团的突击队。
每人配备李-恩菲尔德步枪或毛瑟G98,携带四枚手榴弹、三天干粮。另有十挺轻机枪、四门60毫米迫击炮、十枚毒气弹。
冯·施密特做最后动员:“先生们,今夜行动。目标:抗洋义军指挥部,击毙匪首王德成。行动成功后,每人奖励一百英镑,晋升一级。出发!”
三百人趁着夜色,像幽灵一样潜入山区。
而二十里外的黑风岭峡谷两侧,抗洋义军五千主力已经埋伏到位。炮兵连的六门山炮隐蔽在山崖反斜面,二十具掷弹筒分布在制高点。四个步兵团在峡谷两端出口外埋伏,只等信号。
王德成、陈武、赵猛在峡谷西侧的山洞里设立临时指挥所。这里地势高,可以俯瞰整个战场。
“都就位了,”陈武报告,“一团、二团在东口,三团、四团在西口。炮兵连随时可以开火。侦察连报告,联军特遣队已经进入十里范围,正朝黑风岭方向来。”
王德成举起望远镜,月光下,峡谷像一张巨兽的大嘴。
“好,”他放下望远镜,“告诉弟兄们,沉住气。等鱼全进网了,再收。”
山谷里,夜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寒意。
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即将开始。而猎物和猎人的角色,在踏入峡谷的那一刻,就会彻底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