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礁岛展现出了它狰狞的一面。
白天的渔市变成了脏乱的夜市,流莺站在街角招揽生意,醉汉在泥地里斗殴,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汗水的味道。
而在岛中心的“地下拳馆”,气氛更是狂热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由废弃厂房改造的黑拳赛场。铁笼里,两个赤裸上身的拳手正在血肉互搏,周围的赌徒挥舞着钞票,嘶吼着,咒骂着。
林锐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里拿着那瓶还没喝完的烧酒。
他是被海叔硬拉来的。
“阿呆啊,今天得罪了黄毛,咱们得想办法凑点钱。”海叔愁眉苦脸地说道,“听说今晚拳赛有老板招保镖,只要能挨过三分钟,就给五百块。我想去试试,你帮我看着点衣服。”
林锐看着海叔那瘦弱的身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身子骨,上去别说三分钟,三秒钟就被打散架了。
“下一场!谁敢上来挑战‘铁头’?坚持三分钟,奖金五百!打赢了,奖金五千!”
裁判在台上大喊。
铁笼里,一个浑身肌肉、光着脑袋的壮汉正在捶胸怒吼。
他刚刚把对手的鼻梁骨打断了,此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我……我去!”
海叔为了那五千块的“保护费”,咬牙就要往上冲。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海叔,我去。”
林锐站了起来,将酒瓶放在椅子上。
“你?”海叔急了,“阿呆,你腿脚不好,上去送死啊!这可不是打架,这是玩命!”
“没事。”林锐淡淡地说道,“五百块,够买好多酒了。”
他推开海叔,一瘸一拐地走向铁笼。
看到这么一个残疾人上台,台下的观众瞬间炸了锅。
“哈哈哈!这哪里来的瘸子?”
“这是来碰瓷的吧?”
“铁头!别把他打死了!打断另一条腿就行!”
嘲笑声、嘘声此起彼伏。
铁笼里,名为“铁头”的壮汉看着林锐,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瘸子,滚下去,老子不打残废。”
林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场地中央,摆出了一个最基础的格斗架势。
但他并没有握拳,而是张开手掌。
“开始!”裁判一声令下。
“找死!”
铁头被林锐的沉默激怒了,像一头蛮牛一样冲了过来,一记重拳直奔林锐的面门。
这一拳要是打实了,普通人得脑震荡。
林锐没有躲。
他的腿脚不便,移动是大忌。
就在拳头即将打中的瞬间,林锐的上半身微微一晃,幅度极小,却刚好避开了锋芒。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并不是打拳,而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耳光声,在嘈杂的拳馆里竟然清晰可闻。
铁头被打懵了。
观众也懵了。
这算什么?打黑拳还是教训孙子?
“你他妈……”铁头暴怒,双拳如雨点般砸下。
林锐依然站在原地,双脚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
他的上身像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重拳。
然后在间隙中,再次挥出手掌。
“啪!”又是一个耳光。
“啪!”
“啪!”
一连四个耳光,抽得铁头脸颊红肿,眼冒金星。
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打击,更是精神上的羞辱。
“我要杀了你!!!”
铁头失去了理智,张开双臂想要抱住林锐,用蛮力将他摔死。
这正是林锐等待的机会。
面对这种力量型对手,硬拼是大忌,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在铁头扑上来的一瞬间,林锐突然撤步,身体下潜。
他的肩膀顶在了铁头的胸口膻中穴位置。
寸劲。
“崩!”
看似轻飘飘的一撞。
铁头那两百斤的庞大身躯,竟然像是被卡车撞了一样,双脚离地,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轰”的一声砸在铁笼的护栏上。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却怎么也吸不进空气,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膻中穴受到重击,造成了短暂的气滞休克。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个站在场地中央、依然面无表情的瘸子。
一招?
甚至连拳头都没用?
“这就是你们的高手?”林锐摇了摇头,有些失望。这种级别的对手,连“黑蛇”的新兵都不如。
他转身,看向裁判。
“五千块,拿来。”
二楼的包厢里。
洪爷手里夹着雪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精彩。不动如山,动如雷霆。这小子,绝对是个练家子。”
洪爷吐出一口烟圈,对身边的保镖说道:
“去,把钱给他。顺便告诉他,我想请他喝杯酒。”
“如果不来呢?”
“不来?”洪爷笑了,笑得很阴森,“在这个岛上,还没人敢拒绝我洪某人的酒。如果不喝,那就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打断,让他爬过来喝。”
片刻后。
林锐拿着厚厚的一叠钞票,走下了擂台。
海叔激动得手都在抖:“阿呆!你……你太神了!咱们有钱了!不用怕黄毛了!”
“走吧,回家。”林锐把钱塞给海叔,并没有多少喜悦。
刚才那一撞,牵动了他胸口的老伤,现在那里正隐隐作痛。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阿呆先生是吧?我们老板洪爷有请。”
海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在这个岛上,被洪爷“请”去喝茶的人,有一半都没能回来。
林锐拍了拍海叔的手,示意他别怕。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包厢那个肥胖的身影。
“带路。”
林锐淡淡地说道。
既然想在这个岛上安稳地当个渔民,有些麻烦,终究是躲不掉的。
那就去会会这个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