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加十几个人,这一行浩浩荡荡的返回,路过温氏的宅子,立刻引起注意,有几人就扬声问候:“叶族长,七爷和几位小哥不是进山去采药?怎么瞧着是打了大东西?”
往常采药也会打些獐子、狍子回来,可只要两人一条木棍抬着就行,可用不上让车去拉。
叶牧笑的坦然:“孩子们在山上猎到了熊和野猪,正好给叶滔办喜事用,到时大伙儿都来喝一杯。”
又是猎到了熊和野猪。
温家旁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惊奇,只是一片赞誉声,只有温立、温远几个人是没见过的,说不出的惊讶,不免多问几句。
几个孩子跟着车子跑,要瞧瞧新打到的野猪和熊什么样子,一路跟回叶氏宅子。
这些孩子们一走一个多月,叶氏的人听到,都迎了出来。
叶峰的儿子叶九九已一岁多,已经会摇摇摆摆的走路,这会儿穿着一身小棉衣,正在外头和哥哥姐姐们玩,见大孩子迎着车子跑,也一扭一摆的过来,哪知道路被三狗挡住,两只小手一扒拉,从三狗两条前腿中间钻过去,顺着肚皮往后走。
三狗低头瞧着他,脑袋跟着他一直低,也从自己两条前腿中间钻进去,屁股蹶起来,见他还要往后,嘴一张,扯住衣裳又拖了出来。
叶九九被它拖着倒退,也不哭,只是急的直叫,抡起小拳头示威的向三狗乱挥,等三狗嘴一松,又要往后。
亲事议定,叶滔人逢喜事,得到消息也赶了出来,恰看到侄儿扒拉三狗的腿,过去笑着一把抱起来,举着进了叶牧院子。
叶牧瞧着他笑道:“你们院子刚刚收拾干净,这剖解还是在我们院子里。”
叶滔连连点头,见叶峰过来,将叶九九交给他,自己又跑去唤几个兄弟过来帮忙,将两头大物都抬入院子,立时取了刀剥皮剖解。
温家的几个孩子看到如此大的两头野兽,都是激动的哇哇大叫,缠着叶家的少年们询问如何打到。
这一次当真是自己亲手猎杀,叶家少年们自然没有任何避讳,详详细细讲了如何让追风去引野猪,如何却多引一头棕熊过来,以及斗杀的整个经过说了一回,只略过【程咬金】一节。
温家的孩子们听的眸子灼亮,说不出的兴奋,想着自己如今也在习武,是不是以后也有本事斗杀如此大的猛兽。
这一番话,等回家后自然又再加油添醋说一回,这一来不止孩子,连大人也听的连连点头。
流放三年,不管是在路上,还是来到这罪民原,他们都已深深明白,没有什么比武力更能保全自身,保全族人。
听着大家的一团兴奋,一个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冲回屋子里去。
大家一愣,回头就看到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一时又都默然。
隔好一会儿,温毅叹一口气,微微摇头。
温立不解,问道:“启轩这是怎么了?”
大的几人未应,温灵慧已道:“我们借着三房二姑姑的光去叶家跟着习文练武,偏四婶不肯让启轩去,如今莫说打猎,启轩连洛书都打不过了。”
温启轩可是比温洛书大足足四岁。
温立皱眉:“习文倒也罢了,如今纵不遇什么凶险,习武也可强身,怎么柳氏如此短视。”
大家各自瞧一眼,可也不好将柳氏勾引叶丞的事再提出来,只说是与温婉有些龃龉。
温立沉默一会儿,点头道:“如今我们全族只剩下这么几个孩子,不论大人之间有什么,岂能误了孩子?此事我们设法再劝劝。”
这一场劫难里,温氏京城一脉只余下八人,最小的一个也已十七,女人孩子一大半折在路上,另一些折在苦役营里。
也就是说,如今温氏的八个孩子,是温氏全部的指望。
温毅几人点头,自也盼柳氏能够想通,放温启轩一同去习文练武。
叶氏那里,叶牧家的院子里已经架起大锅,烧起了开水,有几个人在给野猪褪毛,另几个刀工好的动手将熊皮剥下,挂在架子上晾着,又再动手剖解骨肉。
亲手杀掉熊和野猪,十几个少年都说不出的兴奋,只将背回来的药材晾去药庐,也顾不上去换衣裳,仍然聚来叶牧家院子里打下手。
这会儿叶景宁绕着熊皮转一圈,“啧啧”几声,回头去瞄叶松。
叶松刚提一桶肉过来,问道:“怎么了?”
叶景宁向熊皮指指:“七叔,你瞧瞧,这熊皮可还能用?”
叶松过去,但见一张熊皮张开,一眼望去竟有几十个刀剑的破洞,竟没有多少完整的地方,也不禁哑然,好一会儿笑起:“做不了大件,做些小的总行,何况这些破口难不到二嫂。”
那边叶牧倒是道:“这熊皮留着也成。”
这是孩子们只凭自己之力杀的第一头熊,这熊皮可是极有意义。
少年们自知他这话中未竟之意,互相看看,也跟着点头。
叶景辰玩笑:“我们这许多人,也不知道给谁,我瞧倒不如给少廷,若非他坐镇,我们十几人也不过乱打一团罢了。”
叶问溪拍手:“少廷拿回去垫在椅子上,可不知道有多威风。”
君少廷好笑:“我又不是山大王,何况这样的东西我们也不敢轻用。”
也是,不要说旁人,就是将军府里,上头还有君渊和君钰廷呢。
叶启虽不知道这头熊为何比之前的几头更有意义,但听几人议论,就插话道:“若不然放去宗祠,也让我叶氏祖宗知道我叶氏子孙的英勇。”
这个可行!
这一下倒是无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下。
叶滔亲事的议程剩下最后的下聘,叶牧问过十几个孩子,就将一对熊掌与两支人参,并备下的首饰、布匹、粮食之物一同做为聘礼送去杨家。
与叶丞成亲不同,叶丞是续弦,叶滔却是初婚,自比叶丞更讲究一些。
叶滔与叶牧虽已是堂兄弟,可是在这长房一脉,叶牧身为长房长孙,仍是送一份厚礼。
叶丞瞧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忿,可又不敢与叶牧直说,直到回去屋里,才向温婉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