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的梧桐树刚染黄边，李伟站在邻镇中学旁的空门面里，指尖划过刚刷完白漆的墙面，嘴角止不住上扬。这处 50㎡的店面离三所中学都不到 300 米，学生流密集，是开连锁超市二店的绝佳选址。可当装修队报来 “已垫付 5 万工费” 的账单时，他口袋里仅剩的 3 万现金，连首批货架都不够摆满 —— 进货至少还缺 15 万。
“李老板，这批货再不订，开学前就赶不上了！” 南方产地批发商的电话通过小灵通传来，信号滋滋啦啦，“鲜牛奶、文具、零食都得提前备货，不然开学季只能看着别人赚钱。”
李伟攥着手机，指节发白。他揣着营业执照跑了三趟镇信用社，柜台主任头摇得像拨浪鼓：“无房产抵押，个体工商户贷款最低门槛都够不上，你这超市刚开半年，流水不够看啊。” 亲友圈凑了一圈，只借到 2 万，离 15 万的目标还差一大截。夜幕降临时，他抱着算盘蹲在超市货架旁，噼啪噼啪拨着算珠，算一遍进货清单就叹一次气 —— 笔记本、作业本要 500 套，牛奶饮料得囤 200 箱，加上零食、日用品，15 万都得省着花。
“别愁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张嘉豪踩着月光走进超市，看到李伟面前摊开的手写进货清单，上面用红笔圈满了 “急需” 字样。听完资金困境，他沉吟片刻，手指敲了敲货架：“2009 年这会儿，银行贷款难，但老客户的信任就是资本 —— 咱们搞老客户众筹。”
“众筹？” 李伟抬眼，满脸疑惑。
“对，让支持你的老会员当股东！” 张嘉豪拿起纸笔，当场写下方案，“投资 1 万，送 1000 元消费券，年底再分 5% 的红利；投资 5000 元，送 400 元消费券，分红 3%；投资 1000 元，送 80 元消费券，分红 1%。每月公示账目，年底结算，要是亏了，用超市盈利优先赔付本金。”
李伟盯着手写方案，眼睛亮了：“可人家能信吗？”
“靠口碑！” 张嘉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超市开业半年，零投诉，鲜菜直供、正品保障，老客户都看在眼里。咱们用算盘把账算明白，让大家知道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二天一早，镇里的电线杆、菜市场入口、两所超市门口，都贴上了打印版的众筹海报 —— 红底黑字，用毛笔写着 “众筹开二店，携手赚大钱”，下方列着投资档位和分红比例，落款是李伟的签名和超市公章。张嘉豪让技术团队在 “Z 国生活网” 本地板块也挂出众筹公告，用 bp 机群给 1200 多名老会员群发通知：“李伟超市二店众筹启动，投资享分红，消费更优惠！”
李伟则带着手写的投资说明书，挨家挨户拜访消费满 500 元的老客户。走进退休教师张大爷家时，老爷子正翻着超市的积分卡：“小李，你这超市的菜新鲜，价格公道，我信你！” 当场拿出 5 万积蓄，“我投 5 万，要是赚了，给我小孙子多换点零食就行。”
消息传开，镇里炸开了锅。开杂货店的王婶拿着算盘来算账：“投资 1 万，一年分红 500，还送 1000 消费券，相当于白得 500 块，比存银行利息高多了！” 她当场投了 1 万；之前在超市预购会员的农户老李，拉着两个同乡一起来，三人各投了 3 万：“我们家的菜都供你超市，二店开起来，我们也能多卖货！”
咨询电话快把李伟的小灵通打爆了，每天要接听 50 多通电话，重复解释分红机制、资金用途。他在超市角落摆了张桌子，用算盘给每一位咨询者核算收益，桌上堆着手写的投资意向表，密密麻麻填满了姓名和金额。
第十天晚上，李伟和张嘉豪坐在超市里，用算盘清点众筹款。“张大爷 5 万，王婶 1 万，老李三人各 3 万，还有 12 位投 5000 的，28 位投 1000 的……” 噼啪的算珠声里，总数不断攀升，最后定格在 23 万 —— 比目标多出 8 万！
“成了！” 李伟猛地站起来，眼眶发红。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更没想到能靠老客户的信任解决难题。
连夜赶制的手写众筹协议铺满桌面，每份协议都列明投资金额、分红比例、退出机制，李伟和每位投资人逐一签字，按上红色手印。他还特意定制了纸质 “股东卡”，正面印着 “李伟连锁超市股东” 字样，盖着超市公章，背面手写投资人姓名和投资金额，亲手送到每位股东手里。
“李老板，以后可得好好干，我们都等着分红呢！” 拿到股东卡的张大爷笑着说。
“您放心！” 李伟用力点头，转身就在进货清单上添了 20 多种新商品 —— 学生专用的错题本、进口零食、品牌文具，甚至加了一排货架的教辅资料，“二店要做到品种比一店多一倍，让学生和家长都满意！”
装修队连夜复工，货架陆续进场，进货货车也联系好了，约定三天后送货。李伟站在挂着 “李伟连锁超市（邻镇店）” 招牌的门面里，想象着开学季人流涌动的场景，心里比蜜还甜。可就在这时，施工队队长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李老板，不好了！挖收银台地基时，挖到地下管线了，施工得停！”
李伟心里一沉，跟着队长跑到后院，只见地基坑里露出一截黑色的粗管线，上面印着 “燃气” 字样。更糟的是，旁边围观的居民里，有人小声议论：“听说这块地要规划建公园，说不定要拆迁呢……”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李伟头上，他攥着手里的股东卡，手心瞬间冒了汗 —— 要是真拆迁，二店开不成，23 万众筹款该怎么还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