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睁开的那一刻，整个山谷的空气像是被抽成了真空。
所有人动作一滞，连呼吸都卡在喉咙里。那不是眼睛，更像是一道裂开的伤口，从黑雾中缓缓撑开，瞳孔深处泛着不属于人间的暗紫色。东方墨白只觉脑仁猛地一缩，像是有根铁针顺着天灵盖扎了进去，眼前瞬间发黑。
“别看！”他吼出声，人皇印横在胸前，金光炸开，勉强撑起一道屏障。可那道竖瞳只是微微一转，目光扫过，金光竟开始震颤，仿佛随时会碎。
姬无月瘫坐在地，断弦琴横在腿上，十指血肉模糊。她咬住下唇，舌尖一痛，血腥味在嘴里炸开。不是怕，是憋屈——明明最后一音就在指尖，可琴没了弦，曲子怎么响？
“系统。”东方墨白心里默念，“还能撑多久？”
【精神力剩余0.1%，头秃警告已升级为‘地中海预警’，建议立刻躺平摆烂】
“闭嘴，再给我撑三秒。”
他抬手，将人皇印按在自己胸口。鲜血顺着掌心流下，渗入印底古篆。金光顺着血脉游走，最终汇聚在指尖。他转头看向姬无月，抬手，把沾血的指尖递过去。
“来吧，用我的血。”
姬无月没说话，只是伸手，将他的手指按在琴弦断裂处。血一沾弦，焦黑的琴身竟微微一震，像是死物被唤醒。一道微弱的音波悄然荡开，撞在那道竖瞳上，竟让它眨了一下。
“哈。”她咧嘴笑了，血顺着嘴角流下，“原来你也怕走调。”
下一瞬，她十指猛拨。
第一音“破”字出口，整张琴嗡鸣如雷，音波横扫而出，直击虚影眉心。那竖瞳猛地一缩，黑雾翻腾，精神威压瞬间瓦解。众人神识一松，动作恢复。
“乾为天，坤为地，卦起——破阵！”
叶玄音跪地而坐，双手结印，青铜尺插入地面。金光自尺身蔓延，地面八卦阵图浮现，随琴音跳动。她脸色苍白，指尖发抖，可眼神死死盯着卦象流转。
“第二音，接住！”
姬无月再拨，音波震荡，卦象“离”位金光暴涨，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血云被撕开一道口子，灰白的天光漏了下来。
“第三音——斩！”
她猛地一扯，整根琴弦自指尖崩断，血花四溅。可就在这一瞬，琴音达到了顶峰。
地面卦象“兑”位轰然炸开，三道金色利刃凭空凝成，刃身刻满古符，直劈三道主锁链节点。血链上的“噬道”符文疯狂闪烁，试图修复，可利刃来得太快，咔嚓一声，第一道锁链应声而断！
灵力回流的瞬间，东方墨白差点跪倒。他喘着气，死死攥住人皇印，看着那断裂的锁链如死蛇般坠地，黑血滴落，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还没完。”阿依娜低语，骨铃早已碎裂，她抬手一扬，掌心黑雾翻涌。噬魂蛊王只剩半息气息，可她还是把它放了出去。
“去心口。”
黑雾贴地疾行，趁着虚影因锁链断裂而晃动的刹那，猛地钻入其耳窍。虚影发出一声低吼，黑光炸开，可动作已慢了半拍。
就在这一瞬，蛊王骤然转向，直扑心口幽光。
“撕了它！”
黑雾撞上幽光，竟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痕。黑血喷溅，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遇水。
“它流血了。”萧寒玥冷笑，单膝撑地，断剑插在身前。她左臂冻伤溃烂，可眼神比冰还冷，“原来你的心，也会破。”
虚影身形剧烈晃动，黑雾疯狂修补裂痕，可那道伤口像是被钉住，迟迟无法愈合。它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暗红光球，似要反击。
“别让它出手！”许清歌喊出声，左眼金芒早已熄灭，她靠在岩壁上，手里死死攥着玉佩。那玉佩边缘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姬无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十指血肉模糊，琴弦全断。她笑了，笑得像个刚抢完网吧五杀的疯批少女。
“这曲子……比镇国曲痛快多了。”
叶玄音仍跪地扶尺，卦象微光摇曳。她盯着虚影心口那道裂痕，喃喃道：“它在怕……什么？”
东方墨白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天空。人皇印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印面古篆“登天之路，在此一钥”竟开始缓缓转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系统。”
【在。】
“刚才那音波，算不算S级操作？”
【勉强评级：SS——‘疯批琴魔，血祭五杀’】
“这名字还是太长。”他咧嘴，“下次改短点。”
姬无月听见了，笑出声，可下一秒，她脸色猛地一白，一口血喷在琴上。
“糟了。”阿依娜突然出声，“蛊王……撑不住了。”
黑雾自虚影心口被强行逼出，缩成米粒大小，跌落在地，气息微弱。虚影抬手，黑光涌动，那道裂痕开始缓缓闭合。
“不行，不能让它恢复！”萧寒玥想撑剑起身，可断剑一歪，整个人差点栽倒。
东方墨白咬牙，人皇印再次按在胸口。他想再放一次血，可体内灵力几乎枯竭，连抬手都费劲。
“还有谁……能上？”
没人回答。
姬无月低头看着断琴，手指轻轻抚过焦黑的琴面。她忽然抬头，看向叶玄音。
“你还能布卦吗？”
叶玄音点头，可声音微弱：“能……但只能再撑一息。”
“一息够了。”姬无月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最后一根完好的手指咬破，鲜血滴落在琴面，“我这曲子，从没弹完过。”
她十指按弦，哪怕肉已烂，骨已露。
音起。
不是“破”，不是“斩”，而是一声“归”。
卦象应声而动，金光汇聚于“坎”位，化作一柄细长如针的金色利刃，直指虚影心口裂痕。
“去。”
利刃破空，速度极快，可虚影似有所感，黑光猛然外扩，形成屏障。
“差一点……”叶玄音低语，指尖一颤，卦象即将熄灭。
就在这时，阿依娜猛地扑出，将最后一点蛊毒注入骨铃残片。残片炸开，化作一道黑光，撞向虚影侧翼。
虚影微微偏头。
就在这一瞬，金刃穿心。
裂痕再度撕开，比之前更深。
虚影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身形剧烈晃动，黑血如雨洒落。它抬手欲毁，可动作迟缓，像是系统卡顿。
“它……在重启。”东方墨白喃喃。
姬无月瘫坐下去，琴从腿上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萧寒玥盯着那道裂痕，忽然开口：“它怕的不是我们。”
“是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抬手指向天空。
乌云裂开处，一道极细的金线自天外垂落，不偏不倚，正对着虚影心口。
那金线，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标记。
许清歌低头看向玉佩，胎记的位置，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叶玄音扶着青铜尺，声音极轻：“子时未到，它不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