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渊持剑而立，剑尖遥指黑煞。金色龙威如潮水般弥漫开来，与黑煞周身散发的阴冷蛟威在虚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黑煞脸色变幻不定。幽玄身死的消息太过震撼，让他对敖渊的实力评估彻底颠覆。若幽玄真的陨落于此人之手，那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手。
但此刻箭在弦上，若就此退去，不仅前功尽弃，更会折损黑水蛟族的威名。更何况，下方还有两百余族中精锐，若是自己这个主将不战而逃，军心立溃。
“三长老，怎么办？”左侧战将低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才敖渊随手捏爆几名族人的场面，实在太过骇人。
黑煞眼神一狠，咬牙道：“他刚从裂谷激战归来，消耗必然不小！此时正是他虚弱之时！我等合力围攻，未必不能胜！”
他这话既是给手下打气，也是在说服自己。
“动手！”
黑煞率先发难，身形一晃，化作一条长达三十余丈、通体覆盖漆黑鳞片的独角蛟龙！蛟龙仰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张口喷出一道粗大的黑水洪流，洪流中夹杂着无数锋利的冰晶和腐蚀性毒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声响！
与此同时，他左右两名战将也同时现出半蛟形态，一左一右，从侧面攻向敖渊！左侧战将双手化作覆盖鳞片的利爪，撕裂空气；右侧战将则甩出两条由黑水凝聚而成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而来！
三名蛟族强者，呈品字形围攻，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面对这合击，敖渊神色不变，只是抬剑，轻轻一挥。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剑光横空出世，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
剑光首先与黑水洪流碰撞。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响。金色剑光竟将那蕴含着恐怖腐蚀力的黑水洪流从中劈开，一分为二！黑水从敖渊两侧呼啸而过，未能伤他分毫！
剑光去势不减，迎向左侧战将的利爪。
“铛——！！！”
利爪与剑光碰撞，爆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左侧战将惨叫一声，覆盖鳞片的双手竟被剑光斩断大半，黑血喷溅！
紧接着，剑光与右侧战将的黑水锁链绞在一起。
“崩！”
锁链应声而断！剑光余势击中右侧战将胸口，将他轰得倒飞数百丈，胸口鳞片碎裂，鲜血狂喷！
一剑，破三击，重创两人！
黑煞所化的蛟龙眼中终于露出骇然之色。他不再犹豫，身形猛然下扑，巨大的蛟尾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狠狠抽向敖渊！
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修为，连下方观战的众人都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然而，敖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抽来的蛟尾，左手抬起，虚虚一握。
“擒。”
话音落下，一只完全由金色龙元凝聚而成的巨大龙爪，凭空出现在蛟尾上方，五指收拢，如同抓小鸡般，将那威势滔天的蛟尾牢牢攥在掌心！
“什么？！”黑煞惊骇欲绝，拼命挣扎，却感觉自己的蛟尾仿佛被一座神山镇压，纹丝不动！
敖渊右手持剑，剑尖轻点，点在蛟龙额头那对黑色短角之间。
“破。”
一字吐出，剑尖金光微吐。
“咔嚓——！”
黑煞额头的独角，应声而断！
“啊——！！！”黑煞发出凄厉的惨叫，周身黑气狂涌，想要挣脱龙爪束缚。
但敖渊根本不给他机会。龙爪用力一甩，将整条蛟龙如同鞭子般抡起，狠狠砸向下方地面！
“轰隆——！！！”
大地剧震！营地外一处空旷地带，被砸出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深坑！烟尘弥漫中，黑煞所化的蛟龙瘫在坑底，浑身鳞片破碎大半，鲜血汩汩涌出，气息奄奄。
胜负，在电光火石间便已分明。
全场死寂。
无论是黑水蛟族，还是联盟修士，都被这摧枯拉朽般的碾压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黑水蛟族三长老，元婴后期的强者！在敖渊手下，竟如同孩童般毫无还手之力！
敖渊缓缓落下，站在深坑边缘，俯视着坑底的黑煞。
“黑水蛟族与幽冥教勾结，罪证确凿。今日，朕便代东海龙宫，清理门户。”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黑煞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与恐惧：“你……你不能杀我！我黑水蛟族与幽冥教已结盟，你若杀我，便是与整个幽冥教为敌！圣主降临之日，你东海龙宫也难逃覆灭！”
“幽冥教？”敖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朕刚从裂谷回来，顺手宰了一个叫什么幽玄的幽王。你觉得，朕会怕幽冥教？”
黑煞瞳孔骤缩，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敖渊不再废话，抬手，一道金色龙炎落下，将黑煞连同他的魂魄，彻底焚成虚无。
坑底，只余一片焦黑。
主将身死，两名战将一死一重伤，剩余的黑水蛟族精锐顿时士气崩溃。
“三长老死了！快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百余黑水蛟族纷纷化作黑光，四散逃窜。
“追！一个不留！”玄尘真人厉声喝道。
联盟修士士气大振，在云鹤子、铁战等人带领下，追杀溃逃的蛟族。
敖渊没有参与追击。他回到阿禾身边，看她脸色有些发白，问道：“吓到了？”
阿禾摇头，眼睛却亮晶晶的：“没有！你好厉害！”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方才敖渊展现出的实力，实在太过震撼。她虽然知道他很强大，但亲眼看到元婴后期的强者在他手下如同蝼蚁般被碾碎，那种视觉冲击力，难以言表。
敖渊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雕虫小技。”
这动作引来周围不少修士侧目。方才还如杀神般冷酷无情的龙君，此刻对着一个小姑娘如此温和，反差实在太大。
玄尘真人也走了过来，郑重朝敖渊一礼：“今日若非龙君陛下及时赶回，营地危矣。老朽代联盟上下，多谢陛下援手。”
敖渊摆手：“真人不必多礼。此地非说话之所，先处理战后事宜。”
“是。”
众人忙碌起来。救治伤员，修复阵法，清点战果，追剿残敌，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大致安定。
此战，联盟方伤亡三十余人，其中阵亡十二人，重伤八人，其余轻伤。而黑水蛟族“蚀骨营”两百精锐，除少数逃窜外，被斩杀一百四十余人，俘虏二十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更重要的，是击杀了黑水蛟族三长老黑煞，重创了黑水蛟族与幽冥教在西北地区的联合作战能力。
战后总结会议在主帐进行。
敖渊将裂谷所见详细告知众人：幽冥母树、幽王实力、裂谷防御、以及深处那隐晦的威胁。
听到幽玄已死，众人又惊又喜。惊的是敖渊实力深不可测，喜的是幽冥教折损一员大将。
但听到裂谷深处可能还有更可怕的存在，众人心情又沉重起来。
“幽冥教经营裂谷多年，底蕴深厚，绝不止幽玄一个幽王。”玄尘真人沉吟道，“根据以往情报，幽冥教至少有四位幽王，分别坐镇四处重要据点。裂谷作为‘幽冥之眼’所在，很可能还有一位甚至两位幽王坐镇。”
敖渊点头：“朕也有此推测。那株幽冥母树深处，散发出的气息，比幽玄更加古老深沉，很可能就是另一位幽王，甚至……是更高层次的存在。”
“更高层次？”慧明师太脸色微变，“难道是……幽冥教主？”
“未必是教主亲临，但至少是幽王中的顶尖强者，甚至可能是半步化神。”敖渊道，“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
“龙君陛下有何建议？”云鹤子问道。
敖渊看向阿禾：“阿禾的心灯，是克制幽冥之力的关键。但以她目前的修为，尚无法完全发挥心灯威力。朕建议，在正式行动前，先带她前往一处地方，提升她对心灯的掌控力。”
“何处？”阿禾好奇。
“此地往西八百里，有一处‘琉璃火脉’。”敖渊道，“那是上古时期琉璃净火残留的地脉节点，虽然净火本源早已消散，但地脉中仍残存着精纯的火灵之气，且属性与琉璃净火同源。在那里修炼，能极大加速你与心灯的融合，提升净火威力。”
玄尘真人眼睛一亮：“琉璃火脉？老朽曾听宗门前辈提及，说是早已湮灭在历史中，没想到还在。”
“火脉入口有天然幻阵遮掩，且位置偏僻，故少有人知。”敖渊道，“朕早年游历时偶然发现。如今正是用上之时。”
“既如此，事不宜迟。”玄尘真人拍板，“明日一早，便由龙君陛下带阿禾姑娘前往琉璃火脉。营地这边，由老朽和慧明师妹坐镇，继续整顿，同时等待联盟后续援军。”
“好。”
计议已定，众人各自散去准备。
阿禾跟着敖渊回到帐篷，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那个琉璃火脉……真的能让我变强吗？”她问。
“自然。”敖渊道，“你与心灯本就契合，只是修为不足，无法完全发挥其威能。琉璃火脉能补足你火灵根基，加速你与心灯的本源共鸣。短则三日，长则七日，当有显着提升。”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视你修炼进度而定。”敖渊看着她，“但最迟不会超过十日。十日之内，无论进展如何，都必须返回。裂谷之事，拖延不得。”
阿禾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的！”
敖渊眼中掠过一丝柔和：“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修行之事，循序渐进即可。”
他顿了顿，又道：“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嗯。”
夜色渐深。
阿禾躺在帐篷里，却有些睡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敖渊的归来，惊心动魄的战斗，还有即将前往的琉璃火脉……一切变化太快，让她心绪难平。
她翻了个身，看向帐篷外。今夜月色清冷，营地中灯火稀疏，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帘被轻轻掀起。
敖渊走了进来，在她床边坐下。
“还没睡？”他低声问。
“睡不着。”阿禾坐起身，“你怎么也没休息？”
“朕无需太多睡眠。”敖渊看着她，“在想什么？”
阿禾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在想……你之前说的南海。琉璃岛，珊瑚林……真的有那么美吗？”
敖渊眼中泛起暖意：“很美。等此间事了，朕带你去。”
“那……除了南海，还有别的地方吗？”
“有。”敖渊声音低缓，“东海有‘星沙群岛’，夜晚沙滩会发出星辰般的光芒；西海有‘万丈渊’，深不见底，却生活着会发光的深海生灵；北海有‘极光雪原’，天地一色，有七彩极光横跨天际……四海八荒，朕都带你去看看。”
阿禾听得心驰神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瑰丽奇景。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敖渊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会。”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只要朕在，便不会让你孤单。”
阿禾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消散了。
“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君无戏言。”
帐篷外，夜风轻拂，月色温柔。
而在营地数十里外的荒野中，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正远远望着营地方向。
黑影手中握着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幽冥符文。
“黑煞死了，蚀骨营全军覆没……连幽玄也陨落了……”黑影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那条金龙……实力竟恐怖至此。”
他将灵力注入令牌，令牌亮起幽绿的光芒。
片刻后，一个沙哑、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声音从令牌中传出：
“计划……有变？”
“是。”黑影恭敬道，“目标实力远超预估，且已发现琉璃火脉，准备前往提升那持灯女子的实力。属下建议……提前启动‘最终仪式’，在他们成势之前，彻底解决。”
令牌那头沉默许久。
最终，那沙哑声音再次响起：
“准。三日后，月蚀之夜，‘圣主’将降临部分意志。届时……以裂谷为中心，启动‘九幽炼狱大阵’，将方圆千里，化为幽冥之地。”
“那持灯女子和金龙……”
“引他们入阵。”声音冰冷无情，“圣主需要金龙的精血和龙魂，作为完全降临的锚点。而那盏灯……圣主要亲自‘品尝’。”
“是！”黑影眼中闪过狂热，“属下立刻准备！”
令牌光芒熄灭。
黑影望向营地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夜色中。
营地内，敖渊似有所觉，抬眸望向窗外，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怎么了？”阿禾问。
“没什么。”敖渊收回目光，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嗯。”
阿禾依言躺下，很快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敖渊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眼中神色复杂。
风雨欲来。
而他，必须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