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紫色裂缝像一张不断张开的嘴。林晚的手从艾拉额头上移开，指尖残留着一丝温热。她没有时间犹豫。
她站起身，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快速滑动。能量条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根本撑不了下一次协同作战。她调出后台日志，找到那个尘封已久的协议——“权限移交：最终供能模式”。
确认三次以上才能启动。
她点了第一下。发梢立刻凝起一层细碎冰晶，像是有东西正从身体里被抽走。
“苏然。”她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封锁艾拉的操作通道，暂停传送程序。”
苏然站在控制台另一侧，眼睛盯着数据流，手已经按在终端上。“倒计时停了，但她还能手动触发。”
“够了。”林晚按下第二次确认。这次是手臂开始泛白，皮肤下浮现出淡淡的光纹，像电流在皮下爬行。
“你真要这么做？”苏然终于抬头看她，“一旦转移完成，你的系统就没了。不只是能力，连维持生命平衡的调节机制也会消失。”
“我知道。”她说，手指悬在第三次确认键上方，“但你还记得上次人工元素核心的事吗？它模仿我的节奏失败了，说明只有我能匹配这个频率。”
苏然没再说话。他转回头，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把方舟主控系统的能源架构重新拆解。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组共振波形。
“对上了。”他说，“你的系统底层符文和方舟核心的初始代码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你是原生载体。”
林晚笑了下。“所以别拦我。现在帮我做一件事——用渐进式注入，先试30%权限接入，看稳定性。”
苏然照做。他打开耦合接口，设定缓冲层，然后启动测试流程。
主控室中央的能量柱忽然亮起，淡蓝色光流顺着地面纹路蔓延，最后汇入方舟引擎阵列。监测数值迅速攀升，但仍处于安全区间。
“成功了。”苏然说，“可以继续。”
林晚深吸一口气，按下第三次确认键。
这一次，整个空间都震了一下。
她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被苏然一把扶住肩膀。等她再站稳时，头发已经全白，不是颜色的变化，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光丝，在空气中轻轻飘动。
“权限移交完成。”系统提示音响起，“主控权转移至方舟AI，保留基础意识通道。”
她松开手，慢慢走向传送舱。
艾拉正站在里面，双手贴着玻璃面。她的眼眶红了，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要干什么？”她问。
“送你出发。”林晚走到舱门前，手掌贴上去，和里面的那只小手重合。
“我不走。”艾拉摇头，“你要把我推出去也没用。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把自己变成能源，就是为了让我活下来完成封印，对不对？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是什么神明转世，我是……我是你女儿！”
林晚没说话。她只是看着她，很久。
然后她说：“你还记得第一次吃派蒙饼干吗？”
艾拉愣住。
“你说它是甜的，因为有人愿意为你做。”林晚声音很轻，“那时候你刚来我家，穿着蓝裙子，一句话不说，只敢抱着玩偶。是我给你切的第一块蛋糕，是你吃完后笑着跑过来抱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只是任务，不是钥匙，不是什么宿命安排的角色。”
艾拉的眼泪掉了下来。
“守护从来不是牺牲。”林晚说，“是有人把光传给另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再传下去。如果非要有人停下，那就由我来停。你还年轻，还有太多事没做过，比如考驾照、谈一场普通的恋爱、熬夜打游戏被我骂。”
她笑了笑。
艾拉拼命摇头。“不要……妈妈，求你了，别这样。”
“别叫我妈妈。”林晚突然用力，把她的手从玻璃上拉开，“你现在是先锋队成员，是去执行任务的战士。记住我说的话，到了那边，不管遇到什么都别回头。02号守护者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但你必须活着回来告诉我答案。”
她退后一步，按下启动按钮。
舱门自动闭合，锁定机构咔哒作响。
“不——！”艾拉扑到门前，拍打着玻璃。
林晚转身，一步步走回指挥席。每走一步，身体就更透明一分。等到她坐下时，整个人已经像是由星光织成的影子，只能勉强看出轮廓。
主控屏亮起最后一行字：
【系统能量注入准备完毕】
【推进模式：星辰同频驱动】
【目标：虚空核心坐标锁定】
【倒计时：10、9、8……】
苏然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放在发射确认键上。他没有立刻按下，而是看向林晚的方向。
她微微点头。
他按下键。
引擎轰鸣声从底部传来，越来越强。整艘方舟开始震动，护盾展开，尾部喷射出七彩光焰。传送舱缓缓升起，进入发射轨道。
通讯频道突然接通。
“我们都会等你回来。”苏然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不管是你，还是她。”
艾拉在舱内抬起头，眼泪还在流，但她坐直了身体，双手握紧扶手。
林晚坐在原位，双眼闭着，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她的意识还在，能感知到每一寸能量正从体内流出，化作推进力注入方舟核心。
她想起昨天早上，星瑶非要把派蒙贴纸贴在她手机背面；想起晨曦一边喝咖啡一边吐槽新版本bug；想起苏然第一次看到她cos钟离时憋笑的样子。
这些都不是虚构的记忆。
这是她的生活。
方舟离开发射井，冲向裂缝深处。紫色边缘剧烈波动，像是察觉到了威胁。
林晚的嘴角动了一下。
她没有睁开眼。
但她知道自己还在笑。
主控室内只剩下一束光，静静落在空荡的座椅上。
而那束光，正一点点变得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