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还在林晚怀里睡着，呼吸轻轻贴在她颈侧。林晚没动，也不敢动。她的手还环着艾拉的背，掌心能感觉到那层薄冰下的热度正在回升。刚才压制住的能量，又开始波动了。
系统界面无声亮起，不是警报，是倒计时。【神格排斥进入终阶，剩余稳定时间：3分17秒】。数字跳动得极稳，像一把刀在割线。
她低头看艾拉的脸。睫毛微微颤，额角渗出的汗混着未干的金光，在皮肤下划出细痕。那些裂纹比之前更深了些，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她知道，再等下去，不只是维度崩塌的问题——艾拉会先一步被自己的力量撕碎。
“对不起。”林晚轻声说，“这次换我来扛。”
她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系统最深层权限解锁，提示音沉得像从地底传来。【确认执行“生命之树·核心解离”？此操作不可逆，宿主存在将逐步抹除。】
她没点确认。只是闭眼，伸手按进自己胸口。
一阵闷响，像是心跳炸开。青白色的光从她胸前涌出，缠绕着藤蔓状的纹路，缓缓浮出一枚晶核。那是她和系统共生十二年的证明，也是她重生后唯一没丢的东西。
光核刚离体，她的膝盖就软了一下。身体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重量，又像是多了某种空洞。她撑住地面，没让自己倒下。
艾拉忽然动了。眼皮抖动，手指蜷紧。她要醒了。
林晚立刻俯身，用手轻轻拍她脸颊。“艾拉，醒一醒。”
艾拉睁开眼，瞳孔瞬间收缩。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晚嘴角那道未擦净的血迹，第二眼是她手中那枚发光的晶核。
“你做了什么？”她声音发抖。
“别动。”林晚一手扶住她后脑，另一只手结印，岩元素瞬间锁住她四肢关节。艾拉挣扎，但动不了。
“放开我！你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艾拉吼道，“你明不明白，这不是死，是彻底消失！没人会记得你！晨曦、星瑶、苏然……所有人都会忘了你存在过！”
林晚没说话。她只是把晶核贴上艾拉的心口。
接触的瞬间，光流炸开。艾拉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喊。她的双眼翻白，随即又被金光填满。那些黑色裂痕开始剧烈跳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冲撞。
林晚咬牙，双手发力，将晶核一点点按进她胸膛。
“你说你是钥匙……”林晚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那我就做你的锁壳。你活着，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光核陷入一半时，艾拉的意识突然回笼。她看见了画面——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电脑前，屏幕是原神角色设计稿，她正给一个银发少女画技能特效，嘴里念叨：“这个大招得帅一点，不然玩家不买账。”
深夜，台灯还亮着。女人在缝纫机前低头赶工，桌上摆着两套cos服，一套是钟离，一套是胡桃。她打了个哈欠，继续穿针。
七岁的林晨曦第一次叫她“妈妈”，她愣住，然后红着眼抱住孩子。
漫展后台，她穿着雷电将军的服装登台，台下掌声响起，星瑶在人群里蹦跳着喊“妈妈最酷”。
这些记忆不是她的，却是真实的。它们顺着能量通道涌入她的大脑，像一场无法停止的潮水。
“不——！”艾拉嘶吼，“我不准你走！我不接受这个代价！”
林晚的手已经没入光流中。她的指尖开始透明，像风吹散的雪尘，一粒一粒飘向空中。
“记住我说的话。”林晚看着她，笑了，“守护者的意志，永远不死。”
她的左手还抓着艾拉的衣领，最后一丝力气用来抬手，擦掉艾拉脸上的泪。
艾拉的眼泪不断往下掉。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变了。那股狂暴的时空之力不再横冲直撞，而是慢慢沉下来，被一层温润的青白色能量包裹。黑色裂痕开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蓝金色的纹路，像树根一样在皮肤下游走。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生命之树能量介入，虚空侵蚀率下降至0%】。
但她不在乎这些。她只看到林晚的脸越来越淡，身体像信号不良的画面，一块块消失。
“你骗人……”艾拉声音破碎，“你说过要一起回家……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们……”
林晚只剩半张脸还能看清。她的嘴唇动了动。
“我从来没走。”她说，“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你们。”
她的手终于松开了艾拉的衣领。最后一片光影落在艾拉掌心，像一片落叶，停了一秒，然后消散。
艾拉猛地抬头。
冰墙还在，外面的人影也还在。林晨曦站在远处，手里抱着终端，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喊什么。星瑶贴在冰面上，派蒙玩偶举得高高的。苏然正快步跑来，手里拿着设备。
但他们都没有停下动作。没有人看向这边。没有人意识到，刚刚有一个人，从这个世界彻底退场了。
只有艾拉知道。
她低头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道淡淡的光痕，形状像一片叶子。
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再发烫。那些裂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藤蔓状纹路，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指节。
她试着动了一下手指。
一道青白色的光刃在掌心成型。不是时空之刃，也不是纯粹的岩元素。它更像是一种融合后的产物，安静，稳定，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
她闭上眼。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段语音——是林晚的声音，但不是现在的，是更早之前的，像是从系统日志里调出来的。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自由之诗’好感度+50。隐藏条件触发语：‘这首歌，送给不想长大的人。’”
艾拉睁眼。
她站了起来。
岩元素锁自动解除。冰墙依旧透明，外面的人还是没发现异常。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她抬起手，掌心对准冰墙。
一道温和的光波扩散出去。冰面没有融化，但内部的结构开始重组。裂痕被填补，寒气被净化，整面墙变成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
可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两个人。
她站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