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的手掌还贴在心口,那点银光缓缓旋转,像一颗微型星辰。林晚和苏然都没说话,整个控制室安静得能听见数据流的滴答声。
半小时后,实训场的警报响了。
“雪山模拟区出现异常积雪压力!”系统语音刚落,窗外就传来轰隆巨响。
林晚猛地站起身,抓起挂在墙边的战术外套就往外冲。她没时间换装备,高跟鞋踩在防滑垫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外面天色阴沉,风雪比预报提前了三个小时降临。远处山体已经开始松动,白色的雪浪正沿着坡道翻滚而下。
“星瑶还在滑道练习区!”林晚一边跑一边打开通讯器,“晨曦,立刻启动应急疏散程序!”
“姐姐已经看到我啦!”耳机里传来林星瑶的声音,背景是呼啸的风,“我在等糖葫芦化掉一点点再吃——”
话音未断,整座山崩塌了。
巨大的雪浪裹挟着碎石冲向下方训练区,十几名学员慌忙往安全通道撤离。林星瑶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派蒙翅膀被风吹得歪向一边,小手紧紧攥着半融化的糖葫芦。
就在雪浪即将吞没她的瞬间,一道银影从侧方扑来。
是艾拉。
她把林星瑶死死护在怀里,整个人撞进雪堆。下一秒,一股极寒能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以她为中心,整片雪崩区域瞬间冻结。
咔嚓——
冰层迅速蔓延,将飞溅的雪块、坠落的岩石全部定格在空中。原本狂暴的雪浪变成了一座透明的水晶宫殿,层层叠叠的冰晶折射出冷光,美得不像现实。
但林晚知道不对劲。
她盯着监测仪,眉头越皱越紧。能量读数一直在飙升,冰层内部应力严重超标,随时可能炸开。
“艾拉现在不能动。”苏然在通讯那头说,“她正在无意识吸收周围元素力,如果强行打断,反噬会伤到内脏。”
“那就让她继续。”林晚脱下外套扔在一旁,赤手空拳踩上冰面,“我去接她回家。”
她双手合十,掌心涌出淡蓝色光流,在脚下凝成螺旋状冰梯。冰阶一层层向下延伸,她顺着斜坡快速滑降,风雪扑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
落地时膝盖一弯,稳稳停在艾拉身后。
小女孩仍蜷缩着抱住林星瑶,身体微微发抖。她的头发结满了细小的冰珠,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放开她。”林晚轻声说。
艾拉没动。
“我知道你现在很怕。”林晚蹲下来,声音放得更柔,“但你得相信我一次。这不是灾难,是你在保护别人。”
艾拉缓缓抬头,眼睛还是银白色,瞳孔深处有符文流转。
“我……我不想伤人。”她嗓音沙哑,“可它一直在叫,叫我把它放出去……”
“那就放。”林晚伸手按住她肩膀,“不是放它伤人,是让它回家。”
艾拉愣住。
“你是源头,不是容器。”林晚看着她,“刚才那一推,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对吧?你不是失控,你在救人。”
泪水从艾拉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结成细小的冰珠。
“我……我真的能控制吗?”
“当然。”林晚握住她冰冷的手,“来,跟我一起,把这股力量送进地底。让它回归循环,好不好?”
艾拉颤抖着抬起手。
林晚也同时催动能力。两股冰元素交汇,顺着她们脚下的冰层向下渗透。原本躁动的能量开始变得平稳,冰晶表面的裂痕逐渐愈合。
忽然,整座水晶宫殿发出低鸣。
自底部开始,冰层化作无数闪烁蓝光的粒子,缓缓升腾而起。它们飘向天空,最终铺展开来,形成一片覆盖整个学院的极光幕布。
孩子们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这片流动的光海。
“哇——”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接着掌声响起。
有人喊:“艾拉老师最厉害!”
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录像,兴奋地大叫:“快看快看,这是现场版胡桃大招!”
林星瑶挣脱艾拉的怀抱,蹦跳着跑到场地中央。她举起只剩竹签的糖葫芦,踮脚指向天空。
“姐姐刚才好亮啊!”她仰头笑着说,“像动画片里的公主!”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
几个原本躲在角落议论的学员也走了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挠头说:“其实……也不是那么吓人嘛。”
另一个男生举着自拍杆凑近:“美女姐姐,能合个影吗?我要发朋友圈配文‘今天被仙女救了’!”
艾拉坐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林晚走过去,轻轻拍她肩膀。“干得不错。”
“我没……搞砸?”艾拉低声问。
“你做得比我想的还好。”林晚递过一瓶温水,“下次记得别用脸接雪崩,咱们学院还没开通面部整形报销。”
艾拉接过水瓶,低头笑了笑。
远处,苏然带着技术组赶到现场。他绕着残留的冰基座检查一圈,回头对林晚点头:“能量已完全导入地脉,回路稳定。这次处理得很干净。”
“不是我处理的。”林晚望向艾拉,“是她自己学会刹车了。”
苏然摘下眼镜擦了擦。“看来虚拟测试确实不适合她。这种层级的力量,只有真实危机才能唤醒。”
“所以接下来得换个方式。”林晚收起记录仪,“不再用设备模拟,直接进实战引导。”
“你要带她去实验室?”苏然问。
“嗯。”林晚点头,“昨晚的数据还没分析完。她掌心那个六边形光纹,频率和父亲日志里的初火协议完全一致。”
苏然沉默几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只是载体。”林晚看着远处的极光,“她是钥匙。”
两人说话时,林星瑶已经拉着艾拉站起来。她把空糖葫芦签子塞进艾拉手里,认真地说:“这个给你当纪念品!”
艾拉低头看着那根竹签,又看看眼前笑嘻嘻的小女孩,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学员们陆续离开,有人经过艾拉身边时主动挥手打招呼。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停下来说:“明天我还想跟你一组训练,可以吗?”
艾拉张了张嘴,还没回答,林晚抢先说:“当然可以。不过下次训练前,请大家先把羽绒服穿好,我们不提倡冻人式教学法。”
笑声中,一群人慢慢走向主楼。
风雪停了,极光仍在夜空流淌。
林晚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尚未完全消散的冰基座。她按下记录仪上的加密按钮,将这场“失控—救赎”的全过程标记为【守护者第一课】。
“回去吧。”她轻声说,“该做个全面检测了。”
艾拉抱着糖葫芦签子跟在后面,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
林星瑶突然转身,蹦跳着扑向她:“姐姐等等我!我还有新歌要唱给你听!”
她张开双臂,派蒙翅膀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艾拉伸出手,接住了这个扑过来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