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刚离开对讲机，实验室的门就滑开了。她快步走进去，手里拿着一个透明样本盒，里面是报名台采集到的冰晶残片。林晨曦已经坐在主控台前，小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串数据流。
“妈，你来得正好。”林晨曦头也不抬，“我刚把初代神明陨落事件的时间戳调出来，准备做结构比对。”
林晚把样本盒放进扫描仪：“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跑完。”林晨曦点了下鼠标，“但初步匹配度已经超过93%。这冰晶的分子排列方式，和当年裂痕边缘的冻结层完全一致。”
林晚皱眉：“你是说，艾拉体内的能量，不是偶然残留，而是直接来自那个时间点？”
“不止是残留。”林晨曦放大图像，“你看这里——这些螺旋状的纹路，是时空被强行撕开时留下的应力痕迹。普通能量不可能复制这种结构。”
屏幕上的冰晶被三维重建，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光路，像一张微缩的地图。
林晨曦低声说：“这东西……是个信标。”
隔壁观察室里，艾拉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她的呼吸很轻，手指搭在膝盖上，指尖偶尔有霜花冒出来，又迅速融化。监控面板显示她的脑波正在波动，每三分钟出现一次尖峰。
林晚看了眼实时数据，转身走向分析区。她戴上手套，启动高维结构解析程序。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未知编码，是否继续？】
“继续。”林晚说。
林晨曦切换到离线模式：“不能用主系统扫描，权限不够，还会触发反制协议。我写了个小程序，绕过防火墙。”
代码窗口弹出，进度条缓慢推进。
五分钟后，冰晶内部的光路突然亮起。一组星图纹路浮现出来，呈环形分布，中心有一点微光闪烁。
“这是……”林晚凑近屏幕。
“第412章才会解密的内容。”林晨曦截图保存，文件名打上“S级-待激活”。
她正要关闭界面，警报突然响起。
【对象艾拉——神经负荷超标！】
林晚猛地回头。观察室的灯闪了一下，艾拉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她双手抱头，牙齿咬得很紧，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
林晚冲过去拉开门，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艾拉！”
艾拉睁眼，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神庙……封印……不能醒来……”
林晚立刻注入一丝冰元素。那股寒意温和而稳定，顺着神经通路扩散，减缓了她的应激反应。
“我知道你在害怕。”林晚压低声音，“但你现在是安全的。我们不会强迫你记起什么。”
艾拉的身体还在发抖。她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短暂的霜痕。
林晨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记录板：“她的记忆被锁住了。刚才星图激活的时候，像是触发了某种回溯机制。”
林晚点头：“别再试了。今天到此为止。”
她扶着艾拉站起来。年轻女人脚步虚浮，靠着她的肩膀才能站稳。
“我……我没想失控。”艾拉喘着气，“那些画面……太清楚了。”
“这不是你的错。”林晚说，“你是被人放进去的钥匙，现在我们要一起找到锁孔在哪里。”
她们走回观察室。林晚让她躺下，调高室温，关闭强光。监控数据显示脑波逐渐平稳。
林晨曦回到座位，重新打开星图文件。她没有继续分析，而是开始编写一个新的识别算法。
“你在做什么？”林晚问。
“做个过滤器。”林晨曦敲着键盘，“下次再扫，先用低频信号试探，避免直接冲击她的意识。”
林晚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七岁的孩子本该在画画、看动画片，而不是坐在实验室里破解神明遗留的数据。
但她也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她走到窗边。外面天色渐暗，学院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远处训练场还有人在练习元素操控，火光和风旋交织在一起。
手机震动了一下。苏然发来消息：【父亲日志第十四次迭代已解密，提到“响应者网络”与七名初始载体有关。艾拉是第五个。】
林晚收起手机，转身看向实验台。
冰晶样本还在扫描仪里，表面那层星图已经消失，但温度计显示它的内部依然维持在绝对零度附近。
“晨曦。”她走过去，“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晨曦停下打字：“如果是按顺序唤醒，那第六和第七个应该也快了。她可能是被系统牵引来的。”
“或者……是逃出来的。”
母女俩都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艾拉在观察室里睡着了。她的手放在胸前，掌心朝上，指尖不断析出细小的冰晶，又被环境调节系统自动蒸发。
林晚守在一旁，盯着生命体征监测屏。心跳、呼吸、体温都正常，但梦境阶段出现了异常长的快速眼动期。
她轻轻拉过毯子，盖在艾拉身上。
林晨曦还在工作。她的屏幕分成四块，分别显示冰晶结构、星图坐标、能量频率和一段加密文本。
“妈。”她忽然抬头，“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星图……它不是静态的。”林晨曦指着中心那点微光，“每次扫描间隔三分钟，它的位置就会偏移0.007度。像是在模拟某种运行轨迹。”
林晚走近看：“你是说，它在动？”
“不是物理移动。”林晨曦摇头，“是时间上的推进。就像……它本来就在走，只是我们现在才看到。”
林晚沉默了几秒：“你能预测下一个位置吗？”
“能。但我建议等星瑶醒了再做下一步。”林晨曦合上电脑，“她上次画向日葵的时候，光点停的位置，和我现在算的下一个坐标差不到两毫米。”
林晚看着她：“你是说，星瑶也能感应到？”
“她不知道自己在感应。”林晨曦说，“但她画的东西，总是对的。”
这时，艾拉在梦里喃喃了一句。
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月亮下面……有门。”
林晚和林晨曦同时转头。
监测仪上的脑波曲线猛地跳了一下。
艾拉的手指抽动，掌心凝出一朵六角冰花，花瓣边缘刻着极细的符文。
林晨曦立刻打开相机拍照。
林晚伸手碰了下那朵花。冰很冷，但符文微微发烫。
她刚想拿起来细看，冰花突然自燃，化作一缕青烟，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才缓缓散去。
监控屏幕闪过一行字：【未知信息传输完成】。
实验室陷入安静。
林晨曦刷新日志，发现系统底层多了一个新文件夹，命名是乱码，大小显示为0Kb，但创建时间是十年前。
那是父亲最后一次登录系统的日期。
林晚站起身，走到艾拉床边。她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确保盖住了肩膀。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照进来，落在艾拉的脸上。
她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动，像是又要说什么。
林晚俯身靠近。
艾拉的气息很轻，话语几乎听不见。
“封印……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