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还贴在终端上，绿光刚退去。她抬起头，天边那道裂缝依旧开着，星光洒下来，照在孩子们画的花路上。苏然站在一旁调试设备，屏幕上的报名数据还在跳动。
第一批考生已经开始排队了。有人穿着训练服，有人cos成游戏里角色，一个戴雷神头饰的女孩正和旁边人讨论元素反应机制。
林晚正准备走向接待台，忽然听见“咔”的一声脆响。
前方报名台表面迅速结出冰晶，蛛网般蔓延出去。三米内的地面瞬间冻结，一名工作人员差点滑倒。人群惊叫着后退，几个孩子被家长拉到身后。
林晚脚下一踏，岩元素立刻升起半球形盾墙，把冰冻范围隔开。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按在冰面上。
这冰不对劲。温度极低，但里面有种奇怪的波动，像是时间卡顿了一帧又强行续上。她皱眉：“你的元素里有虚空残留？”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年轻女人，穿着普通灰蓝色训练服，背着双肩包。她低着头，银色长发滑下来遮住脸，手指微微发抖，指尖还在不断冒出细碎冰晶，又很快化成星尘飘散。
苏然冲过来打开检测仪，红光扫过女人全身。屏幕上跳出警告：【能量特征匹配度87%——初代神明遗留痕迹】。
他猛地抬头：“她体内有初代神明的能量痕迹！”
周围考生都安静了。有人小声说：“不是说只招普通人吗？”另一个男声接话：“这哪是考试，这是找麻烦吧。”
林晚没理那些声音。她看着那个女人，语气放轻：“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起一点头，眼睛很浅的灰蓝色，像结冰的湖面。“艾拉。”声音很小，但清楚，“我只是来报名的。”
“我知道。”林晚说，“你不用怕失控。我们建这个学院，本来就是为了帮人学会控制。”
苏然盯着仪器不放：“这种能量残留不是偶然。要么接触过核心数据，要么……本身就是实验体。”
艾拉的手指突然一顿，一簇冰花在掌心炸开，又被她强行压回去。
林晚看向苏然：“标记她为观察对象，别直接淘汰。”
“S级？”苏然问。
“对。进特训通道，等后续评估。”
苏然点头，快速操作平板。系统自动弹出新流程，艾拉的名字后面多了个金色边框。
林晚转回人群，提高声音：“刚才那一幕，也是考核内容之一。”
大家愣住。
“真正的守护者不是永远不出错的人。”她说，“而是出错了还能稳住局面，愿意承担责任的人。”
有个男生举手：“那她这样会不会伤到别人？”
“会。”林晚答得干脆，“所以才要训练。没人天生就会控制力量，但我们提供机会。”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这才是现实版提瓦特吧”“我也想参加这种考试”“原来超能力也需要资格证”。
苏然收起设备，低声对林晚说：“她的能量波谱和生命之树释放周期有微弱同步，虽然不到3%，但存在。”
“和晨曦发现的七个信号源一样？”
“频率接近，但更不稳定。像是……被强行压制过的状态。”
林晚看了眼艾拉。她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远处那条由孩子画出的光径上。风吹起她几缕银发，露出耳朵边缘一道淡白色的旧伤痕。
“她不是故意闹事。”林晚说，“是在挣扎。”
苏然叹气：“你说我们要不要启用父亲的日志解密协议？万一她是备份节点之一呢。”
“先不急。”林晚摇头，“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说出来。”
这时，一个戴派蒙翅膀的小女孩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纸。她仰头看林晚：“姐姐，我能给她画朵花吗？”
林晚接过纸。上面歪歪扭扭画了朵向日葵，下面写着“欢迎你”。
她把纸递给艾拉。
艾拉低头看着那幅画，手指慢慢松开。最后一片冰晶落在纸上，没有扩散，反而像露水一样顺着线条滑下去，在向日葵中心凝成一颗小小的光点。
小女孩拍手：“它亮了！”
艾拉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肩膀好像没那么紧了。
苏然小声吐槽：“这算不算胡桃式招生——一边出事一边卖保险？”
林晚瞪他：“至少没用钟离的契约冷笑话赶客。”
“我那是专业精神。”
“你那是社恐伪装严肃。”
两人说着，引导其他考生继续登记。秩序慢慢恢复，测试区开始运转。
艾拉被带到临时观察室。房间不大，墙上投影着元素亲和力测试题。她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再颤抖。窗外，那条孩子画的光径还在发光。
林晚站在监控屏前，看着她的画面。苏然递来一份报告：“初步分析完成。她体内的能量结构类似早期提瓦特系统接口，但被某种协议锁住了，像是……自我封印。”
“为了不伤人？”
“也可能是怕被人发现。”
林晚想起自己重生那天，躲在出租屋改cos服的日子。那时候她也不敢见人，怕系统突然激活，怕别人知道自己不一样。
“给她安排一对一辅导。”她说，“让晨曦设计课程，从情绪稳定训练开始。”
“你不亲自教？”
“我要守在这里。”林晚看着屏幕，“接下来还会有人来的。像她这样的，不会只有一个。”
苏然没再问。他调出后台数据，发现艾拉提交申请时触发了一个隐藏记录：【响应者Id-05激活】。
他眯起眼：“第五个？那还有两个没出现。”
林晚走到窗边。天空中的裂缝静静开着，星光落下来，照在学院大门上。报名队伍排得更长了。
一个穿风史莱姆玩偶服的小男孩蹦到前面，递上表格。他摘下头套，露出满头大汗的脸：“姐姐，我背完了七国地理！你能考我吗？”
林晚接过表格，看到他在“特长”一栏写的是：会唱《提瓦特摇篮曲》，跑调但坚持。
她笑了：“先去测试区排队。”
小男孩欢呼一声，套上头套又蹦走了。
苏然走过来：“你觉得艾拉会留下来吗？”
“我不知道。”林晚看着观察室的方向，“但她看了那条花路很久。”
监控画面里，艾拉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玻璃。一道细微的冰纹在表面展开，形状像一片叶子。她收回手，冰纹没有消失，反而泛起淡淡的金光。
苏然刷新数据：“生命之树根系有微弱回应。她的元素正在被识别。”
林晚拿起对讲机：“通知实验室准备采样分析。另外，调取父亲日志第十四次迭代的加密段落，我需要确认‘响应者网络’的具体定义。”
“马上办。”
人群继续涌入。新的申请表一张张递交，系统不断发出提示音。
林晚站在指挥区中央，看着所有动态数据流。她的手指划过终端，停在艾拉的名字上。
这个名字后面跟着的不只是档案，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唤醒程序。
她不知道这个程序是谁启动的，也不知道艾拉经历过什么。
但她知道一件事。
当第一个孩子愿意给陌生人画一朵花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开始了改变。
艾拉坐在观察室里，手指再次抬起。这一次，她没有压抑那股寒意。
一小团冰晶在掌心缓缓旋转，像一颗微型星球。
她盯着它，呼吸很轻。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