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咆哮如同闷雷,在浓雾深处滚动,震得山谷地面微颤,古树叶片簌簌落下。那声音中充满了暴戾、饥饿,以及一种被长久囚禁后的疯狂!
李逍遥和叶孤云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左一右将凌曜与阵基护在身后。雪姬虽然不在,但李逍遥已挥手布下一层星辰幻幕,笼罩住阵基区域,叶孤云的剑意则如同出鞘的利刃,锁定浓雾翻滚最剧烈的方向。
凌曜虽记忆未复,力量尚浅,但此刻身处险境,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冷静与战意。他没有后退,目光紧盯着前方,体内那丝混沌本源缓缓流动,与怀中玉佩及脚下阵基的星辉隐隐呼应。
浓雾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撕开,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踏出!
那是一只形似巨虎,却生有五尾,头顶独角,通体覆盖着青灰色石质鳞甲的怪兽!其体型大如象,双眼赤红如血,口中獠牙外露,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最诡异的是,它周身缠绕着与西山蚀魂魔同源、却更加精纯浓郁的黑暗气息,但这黑暗气息中,又混杂着一股古老、蛮荒、属于此地本身的厚重土行灵力!两种力量扭曲地结合在一起,使得它气势滔天,竟隐隐达到了金丹后期乃至元婴初期的层次!
“这是……狰?上古异兽狰?”李逍遥认出了这怪兽的形貌,但随即摇头,“不对!真正的狰乃祥瑞之兽,掌土行,镇山岳!此兽已被噬道之力深度侵蚀污染,灵智泯灭,只剩凶性!看它独角断裂,鳞甲破损,恐怕是被镇压在此阵基之下,岁月流逝,阵法残缺,才让它挣脱部分束缚,并吸收了泄露的噬道残能,变成了这般怪物!”
“吼——!”
那被污染的“雾狰”显然将凌曜三人,尤其是激活阵基星辉的凌曜,当做了威胁其“自由”的敌人。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足蹬地,庞大的身躯却快如闪电,带着腥风,直扑阵基中心的凌曜!五条钢鞭般的巨尾横扫,封死左右退路,独角之上凝聚起一道灰黑掺杂的毁灭光束!
“孽畜敢尔!”叶孤云冷哼一声,长剑出鞘,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惊鸿般的剑光,不闪不避,直刺雾狰面门!剑意纯粹而凌厉,誓要一击破敌!
然而,那雾狰周身扭曲的土行与黑暗能量形成了一层极其坚韧的护罩,叶孤云的剑光刺入三分,竟被生生阻住,难以寸进!雾狰吃痛,更加狂暴,巨爪裹挟着万钧之力拍向叶孤云!
李逍遥的星辰幻术适时发动,无数星光锁链凭空浮现,缠绕向雾狰的四肢与长尾,试图束缚其行动。但雾狰力大无穷,黑暗能量又能侵蚀星光,锁链纷纷崩断,只能稍作牵制。
眼看巨爪就要拍中叶孤云,凌曜动了。
他没有动用李逍遥灌注的仙元,而是遵循着本能,将心神沉入识海那微微震动的万道源核,同时引动脚下阵基的星辉与怀中玉佩的力量。
他并指如笔,以虚空为纸,体内那丝混沌本源为墨,凌空划出一道玄奥无比的轨迹!这道轨迹,并非他之前无意识激发出的光芒,而是融合了他对“引导”法则的初步领悟、阵基符文的启迪以及玉佩星辉的特性,凝结成的一道实质性的——源初符文!
符文呈现混沌之色,中心一点星芒,甫一出现,便引动了周围天地能量的共鸣!山谷中稀薄的灵气、阵基残存的星力、甚至雾狰身上那扭曲的土行与黑暗之力,都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召唤,变得迟滞、紊乱!
“镇!”
凌曜低喝一声,那道初成的源符化作一道流光,印向雾狰额头!
雾狰赤红的眼中首次露出了惊惧之色!它从那小小的符文中,感受到了一种能瓦解它力量根源的威胁!它想要躲避,但身体被叶孤云的剑意和李逍遥的幻术稍稍牵制,更重要的是,那源符似乎锁定了它核心处那团扭曲的能量结合体!
噗!
源符如同烙铁般印在了雾狰的额头,没入其坚硬的鳞甲之下!
“嗷——!!!”
雾狰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起来!它周身那扭曲的黑暗能量如同遇到克星,疯狂地从其体内被逼出、净化、消散!而那股属于狰本身的、厚重的土行灵力,则在源符的引导下,开始与黑暗力量剥离,虽然过程痛苦,却让它赤红的双眼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清明与挣扎。
源符之力,竟能分离、净化这种深度侵蚀!
然而,凌曜在发出这一道源符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这看似简单的一符,几乎抽干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本源之力,神魂也传来阵阵虚弱感。这还只是最粗浅的运用。
趁此机会,叶孤云眼中精光爆射,被稍稍削弱的护罩再也无法阻挡他的剑锋!
“破!”
剑光如龙,顺着源符破开的能量间隙,长驱直入,瞬间洞穿了雾狰的头颅!
雾狰的惨嚎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那残余的黑暗能量彻底消散,只剩下一具渐渐恢复青灰色、独角断裂、伤痕累累的狰兽尸身,以及一丝精纯但虚弱的土行精魄飘散而出。
战斗结束,山谷内一片寂静,只有凌曜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李逍遥连忙扶住凌曜,塞给他一颗温养的丹药。叶孤云收剑回鞘,看向凌曜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阁主即便力量微弱,但这悟性与对力量的运用本质,已然开始回归。
而就在这时,那因为雾狰死亡、能量波动平复而更加明亮的阵基,中央凹槽的星辉突然大盛,投射出一道清晰的光幕。光幕之中,不再是模糊的破碎陆地,而是一副完整的地图虚影,其上山川脉络,隐约与华夏地形有五六分相似,却多出了许多现今不存在的地域和标记。在地图的几个关键节点,闪烁着与星辰玉佩同源的光芒。
同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残留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凌曜识海:
“守……护……阵眼……”
“噬……侵……封印……松动……”
“钥……匙……集……齐……启……门……”
“源乡……核心……不可……失……”
信息戛然而止,阵基的光芒也缓缓收敛,恢复原状,但那幅地图虚影,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凌曜的脑海之中。
雾隐谷之行,不仅遭遇了强敌,更意外地获得了一张可能指向地球上古之秘、乃至对抗噬道者关键的——残破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