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股温和的暖流自丹田缓缓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那股常年盘踞在经脉深处、阴冷粘稠的束缚感,竟真的如同冰雪遇阳般,悄然消融了几分。
姹萝难以置信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又极其缓慢地,用自己的指尖,触上了刑风的手背。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
没有蛊毒反噬的征兆!
她的胆子大了一些,深吸一口气,终于整个握住了刑风的手。
温暖、真实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不再是记忆中那隔着无形屏障、一触即分的刺痛与绝望。
刑风反手紧紧回握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
他的眼眶骤然红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姹萝……”
姹萝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瞬间涌上狂喜的泪意,却又混合着深深的难以置信与后怕。
她猛地扑进刑风怀里,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膛,感受着那真实的心跳与体温。
“刑风……刑风……”姹罗一遍遍唤着,刑风的名字,声音哽咽。
虽然只有七日,但这短暂的解脱,这久违的、毫无阻隔的拥抱,已如同荒漠甘泉,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饮鸩止渴。
烛火噼啪一声,轻轻跳跃了一下……
阿念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闲闲拨弄着茶盖,一盏清茶氤氲着热气。
李嗣源挨着她坐下,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肢,下颌轻蹭着她的鬓角,气息温热地拂过她的耳廓。
“忙完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满,手指不安分地在她腰间轻轻摩挲:“该歇息了。”
阿念拍开他作乱的手,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方才让霜降去给姹萝送了颗定心丸。”
李嗣源动作一顿,微微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给了他们七天的解药,压一压他们体内的那奇怪的蛊。”
阿念抿了口茶,眼波懒懒一抬:“总得让饿极了的人尝点甜头,才知道乖乖听话等着投喂,比胡乱撕咬到头一场空要强。”
李嗣源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带着了然和几分赞赏。
他将她揽得更紧些,鼻尖埋在她颈窝嗅了嗅,才道:“夫人这手段,倒是拿捏到根子上了。”
他了解那种滋味。
尝过情爱缠绵的销魂,再被打回原形,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连指尖都不敢相触,那种煎熬,远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折人心。
尤其是对姹萝那般执拗又深受其苦的人而言,这短暂的解脱,无异于最诱人也最残忍的饵料。
“她的命门,从来就是那个刑风。”李嗣源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
“捏住了这点,她便翻不出浪花。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尖抬起阿念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与告诫:
“玩火须得小心,莫要引火烧身。
那女人疯惯了,谁知道尝了点甜头是会感恩戴德,还是变本加厉地想要更多。
若觉失控,或是她生了异心……”
“不必犹豫,直接处理干净便是。
姽婳城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往上爬、也能往上爬的人。”
于他而言,姹萝也好,刑风也罢,都不过是可用亦可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