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乃四海之主，联络旧部不止是为散播情绪，更是要凝聚‘变革’的共识。让所有受天条压制者……四海之水族，下界之妖灵，乃至凡间不得志的散仙都看到———打破旧秩序，并非痴心妄想。”
敖尘这回是真心的有些敬佩杨戬。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已想出对策，最关键的是，这些……也正是这些年他一直在做的。
杨戬浑然不知敖尘心里所想，他目色冷漠，斩钉截铁道。
“优先接触与西海有旧、或曾受天庭打压的势力。北海龙王态度暧昧，可尝试以‘新秩序下，四海共治’为条件进行拉拢。对下界大妖，传递‘妖仙平等，凭功业论地位’的理念。”
“那我呢！”孙悟空也跃跃欲试想要做些什么。
杨戬转向身边人，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
“我们需要盟友，需要声势，所以……我们不仅要让李靖的塔‘说话’，更要让它成为控诉旧天条的‘铁证’。我需要你……与我一同彻底激发哪吒的记忆，将李靖被逼迫、被操控、家破人亡的全过程，完整地、血淋淋地提取出来。”
毕竟……她的金箍棒是可以直接压制西海神器的力量的。
这样一来，哪吒的记忆也能像他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恢复。
只是，该如何利用倒成了问题。
孙悟空倒是似懂非懂的转了转眸子，但也没想明白该怎么激发哪吒的记忆。
难不成……哪吒也能像杨戬那般做些噩梦便恢复了？
她挠了挠头，思考怎么才能让哪吒做梦。
毕竟，做梦这事放在凡人身上倒也正常，可是神仙嘛……
孙悟空有些烦躁的眯起眸子。
杨戬额间金芒流转，黑眸沉沉看向远方，仿佛已窥见未来的某种轨迹。
接下来，他们只需密切关注天庭一切重大活动的动向。
然后便是……等。
利用一切资源寻找，等待最佳发力时机。
“天条重塑”四字带来的震撼在殿内缓缓沉淀，并未散去，而是化作了更为凝实的决心。
敖尘那琥珀色的浅金色眸子里狂热的兴奋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龙族之王的深沉与锐利。
他唰地合上玉骨扇，目光如电，扫过杨戬与孙悟空。
“目标既定，便需落实。”
敖尘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真君坐拥司法天神之位，洞察天庭律法脉络。大圣身负齐天之名，于三界之中威望素着。我东海龙宫掌控四海水脉，联络八方旧故。此三者，便是我们撬动旧天条的根基。”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依真君所言，当下之要务，既然非是立刻挥师凌霄殿，那天庭势力便由我们三人分化瓦解。”
杨戬微微颔首，敖尘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这些事非一人可为之，可他们三人身负足以震慑三界的名号，也算绰绰有余。
孙悟空还沉浸在如何激发哪吒记忆的任务当中，浑然不觉敖尘说了什么。
“本王即刻返回东海，以龙宫秘库资源为后盾，明里暗里开始联络四海之中对天庭早有怨怼之辈，以及下界那些被天条压得喘不过气的妖族大能。”
他眸子看向杨戬，意有所指。
“真君还需予我一道信物，一道能让那些老狐狸们相信，此番非我东海独狂，而是能代表你二郎真君与齐天大圣共同意志的信物。”
杨戬毫不迟疑，指尖逼出一滴璀璨如融金般的心头精血，那血珠并非圆润，反而边缘锐利，正如他本人一般，蕴含着他无与伦比的法力与凛冽的意志。
精血悬浮空中，缓缓化作一道繁复的带着无边仙力气息的微型金色符印。
“见此符印，如见我。”
见敖尘看过来，孙悟空也回过神来，虽没听清二人在说什么，但也连忙学着杨戬那样有模有样的拔下一根金色发丝。
她轻轻吹了口气，毫毛化作一缕凝而不散的混沌之气，缠绕在那金色符印之上，增添了一份桀骜不驯的磅礴气势。
“加上我的！”
敖尘郑重地将这融合了两人力量本源印记的符印收起，红袍一拂。
“……大圣先前暗中查访妖族可有大碍？”
孙悟空金眸闪动，咧嘴一笑。
“没问题！我那些老友、旧相识，遍布三界。多的是对天庭充满怨怼……”
孙悟空突然顿住。
她忽然想到，明面上，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与天庭抗衡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她……是天庭亲封的齐天平妖真君。
虽说她早已明白这个称号正是无时无刻的在提醒她，她齐天大圣孙悟空本事再大，再与天齐，也不过是他天庭的平妖真君。
可……她本身便是石猴妖。
她自是可以不在乎这个封号，也有能耐可以让天庭众人接着唤她大圣。
可……昔日那些老友如今真的还是老友么？
“不过……还需时日。”
“……”
杨戬见她语气古怪，眸子深了深。
似是有所察觉，孙悟空又大大咧咧道，“再不济，我花果山的猴儿们也不是只会花拳绣腿的！……若要真说实力，一只猴子都能顶十个废物天兵了！”
这是实话。
自从取经归来后，她对于猴子们的训练是十分严格的，尤其是在牛魔王那件事之后，除了尚在学语咿咿呀呀的小猴子，其余的猴子每日须得练武半天。
她说不上来为何要这么做，起初大抵是为了教猴子们一些自保之力。
后来……想必她潜意识里也料到自己还会重蹈覆辙吧。
“如此便好。”敖尘轻抚扇面。
联盟既成，分工明确。
敖尘化作一道水雾遁走，孙悟空对杨戬递去一个一切小心的眼神后，也化作金光去寻她那旧友的门路。
真君神殿内，云海复归翻涌。
杨戬独自立于殿中，目光再次落在那七宝玲珑塔上，额间天眼金芒微闪。
眼下推翻天庭的计划已然蓄势待发。
而他必须在这纷乱的线索中，找到那条能直抵核心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