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焱军渡过黄河,兵锋遥指燕京的消息,如同一阵冰寒刺骨的朔风,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库莫勒汗国摇摇欲坠的躯体,最终刮入那座早已风声鹤唳的、曾经的天朝上都,如今的伪汗都城——燕京。
伪皇宫深处,曾经属于汉家皇帝的金殿,此刻弥漫着檀香也难以掩盖的腐朽、恐惧与焦躁。龙椅上,库莫勒大汗阿鲁台,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今只剩下野兽临死前的疯狂与浑浊。他身上的金丝龙袍似乎也失去了光彩,松松垮垮地挂在他日渐消瘦的身躯上。
“废物!一群废物!”嘶哑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绝望的回响,“十五万大军!三十万!朕的三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多尔衮呢?朕的睿亲王呢?!他在哪里!”
阶下,跪倒了一片顶戴花翎、战战兢兢的汉臣与同样面如死灰的库莫勒王公。无人敢应声。风陵渡、孟津一线,库莫勒最后的、也是最强的主力,在黄河边遭遇了龙焱军主力的迎头痛击。那一场昏天黑地的大战,其结局早已被溃兵带回了燕京,其惨烈,其绝望,足以摧毁任何残存的勇气。
多尔衮,那位以智勇着称的亲王,在最后的绝地反击中,被龙焱军的排炮击中,尸骨无存。二十万大军,溃散半数,其余非死即降。龙焱军的赤金龙旗,正如同燎原之火,向北席卷而来。
“卡布……卡布……”阿鲁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仿佛在咀嚼着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又仿佛在咀嚼着最深的恐惧。他原以为,那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流寇”,是趁他南下劫掠、后方空虚时侥幸得手的小人。可河西丢了,云中丢了,三河丢了,连幽州也丢了!他派出了最信任的弟弟,集结了倾国之兵,却……却依旧换来了一场比黑口更惨的溃败!不,是全军覆没!
“他要来了……他要来燕京了……”阿鲁台喃喃自语,目光散乱地扫过殿下瑟瑟发抖的群臣,扫过这金碧辉煌却又冰冷刺骨的宫殿。这里,是他入主中原的象征,是他黄金家族无上荣耀的巅峰。可如今,这巅峰,仿佛化作了即将吞噬他的悬崖。
不!绝不!他猛地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咳嗽,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燕京!还有燕京!”他嘶吼道,眼中重新燃烧起疯狂的光芒,“这是朕的都城!是朕的!朕要守!朕要守住它!朕还有兵!还有城!传旨!传朕的旨意!”
他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咆哮着下令:
“征调!征调所有能拿起刀枪的男人!上至六十,下至十三,都给朕上城墙!把所有的汉军旗、绿营兵,统统给朕赶到最前面!怯薛军,朕的怯薛军在哪儿?全都给朕调到内城!外城丢了,就守内城!内城丢了,就守皇城!守不住,就放火!把一切都烧掉!绝不给那卡布留下一块完整的砖瓦!”
“还有,”他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一个掌管粮草的汉臣,“粮仓!粮仓给朕看好了!一粒米也不许少!谁要是敢偷,敢放,朕诛他九族!全城戒严!从今天起,城门不许进,不许出!有敢言降者,有敢通敌者,立斩不赦!悬首示众!”
命令一道道下达,混乱而疯狂。燕京城,这座拥有百万人口、墙高池深的天下雄城,在亡国灭种的恐惧驱使下,被强行按入最后的疯狂。库莫勒最后的精华——最核心的、由本族子弟组成的“上三旗”护军,被收缩到皇城与内城核心区域,作为最后的屏障与督战队。数量庞大但士气低落、装备混杂的汉军旗、绿营兵,以及临时强征的民壮,被驱赶着填满外城漫长而高大的城墙。从漠北、辽东等地强行征调来的、忠诚度存疑的生力军,则被部署在城外几处关键的营垒和瓮城,作为消耗品和缓冲。
粮仓被重兵把守,但粮食早已被各级官吏和军官层层盘剥,所剩无几。街道上,库莫勒骑兵横冲直撞,稍有违逆便挥刀砍杀,以恐怖维系着脆弱的秩序。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寂。昔日的繁华与“天朝上都”的虚假荣光,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地狱景象。
高达四丈有余、厚达数丈的城墙,被匆匆加固,垛口后堆满了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宽阔的护城河引来了活水,在初春的寒风中冒着寒气。城头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神色惶恐、衣衫褴褛的士兵,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眼神空洞,看不到任何战意,只有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恐惧。
燕京,这座承载了华夏数百年荣光的帝都,这座被异族窃据了数十年的雄城,在它最后的主人疯狂的挣扎下,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充满绝望与戾气的囚笼,一座用百万生灵作为赌注的、最后的堡垒。它像一头濒死的巨兽,蜷缩起来,亮出最后狰狞的獠牙与利爪,准备进行最疯狂、也最绝望的反扑。
直播间的标题,在燕京城内压抑、疯狂、绝望的画面中,变得无比凝重与肃杀:【困兽之斗!燕京,异族最后的疯狂与坟墓!】
弹幕充满了对战争的残酷与对历史宿命的沉重叹息:
【燕京……终于到了这一天。】【阿鲁台疯了,这是要拉全城人陪葬。】【守军士气全无,这城怎么守?】【主播要面对的,不仅是一座坚城,更是一个绝望的疯子。】【巷战会非常惨烈。】【希望主播能尽量减少平民伤亡。】【感觉燕京城里已经是人间地狱了。】【这是最后一战了,打完,就真的光复了。】【加油啊主播!拿下燕京,告慰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