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斋”密室内,战略调整的方向已然明确。卡布深知,在政治博弈的棋盘上,正面强攻往往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火烧身。与其在“分蛋糕”的存量争夺中与既得利益集团拼得你死我活,不如将目光投向“把蛋糕做大”的增量创造上。而技术的革新,正是创造增量、从根本上缓解矛盾的最佳途径。
“孙先生,”卡布铺开一张信纸,对孙不二吩咐道,“立刻以最高密级,传信新月领王大锤。”
“是!”孙不二肃然应命,铺纸研墨。
卡布略一沉吟,提笔疾书,字迹苍劲有力:
“大锤吾兄:见字如面。京城诸事,暂趋平稳,然根基未固,不可懈怠。新政推行,阻力重重,非一日之功可竟。为长久计,当另辟蹊径。兹有要务,嘱兄即刻着手,倾力为之。”
“其一,农事为本。新月领农事所,需全力投入三事:一曰‘选种’。广收天下良种,择优培育,尤重抗旱、抗涝、高产之品,务求精进。二曰‘利器’。曲辕犁、耧车、镰刀等农具,须不断优化,轻便耐用,提高工效。三曰‘水利’。筒车、翻车、龙骨水车等灌溉器械,需因地制宜,改良推广,以解旱涝之忧。”
“其二,格物致用。领内匠作营,需设专司,钻研农事相关之技。如肥田之法、除虫之术、仓储之方,皆可探究。凡有所得,需详加记录,反复试验,务求实效。”
“其三,以点带面。可于新月领内,择良田数顷,设为‘示范农庄’,专事新种、新器、新法之试验。成效显着者,方可推广。此事关乎国计民生,亦为吾等立足之基,望兄亲自主持,遴选得力人手,不惜工本,务必办妥!”
“所获之良种、良器、良法,需妥善封存,详录其性,待时而动。切记,此事宜秘不宜宣,重实不重名。一切花费,由府库支取,无需吝啬。”
“京城之事,我自有主张。领地安稳,乃我之根本。望兄勤勉,勿负所托。卡布手书。”
信写毕,卡布仔细封好,交予孙不二:“用最快的渠道,务必亲手交到王长史手中。”
“老朽明白!”孙不二郑重接过密信,转身匆匆离去。
卡布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新芽,目光深远。
他选择农业技术作为突破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与直接触动土地所有权这种敏感的政治问题相比,推广优质粮种、改良农具、兴修水利,显得“人畜无害”得多。这些技术能够实实在在地提高粮食产量,降低劳动强度,受益的是所有农民,甚至包括一部分开明的地主。反对的阻力会小很多,更容易被各方接受。
更重要的是,技术的推广,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变革。它不直接挑战现有的权力结构,却能从根基上改变农业生产方式,潜移默化地提升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水平。当粮食产量大幅提高,人地矛盾得到缓解,社会动荡的根源自然会减弱。这比任何激烈的政治斗争,都更为根本和持久。
“粥粥,”卡布转过身,对安静坐在一旁的何粥粥说道,“技术革新这条路,需要时间来积累。但在推广方面,未来可能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何粥粥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卡布解释道:“待新月领那边有了成熟的成果,我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由工部或官府来推广,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阻挠。最好的方式,是借助民间的力量。”
他指了指窗外:“你的‘明慧夫人’身份,以及你在官眷中建立的人脉,将来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你可以通过组织‘女红教习’、‘慈善农桑’等名义,将改良的农具、优质的粮种,以‘试用’、‘馈赠’的方式,悄然引入一些关系较好的官员封地或庄园。由点及面,逐步扩散。这种温和的方式,不易引人警惕。”
何粥粥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卡布的深意:“我懂了!卡布哥哥。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只是内宅妇人的慈善之举,实际上却在传播利国利民的技术!”
“正是如此。”卡布赞许地点点头,“这需要耐心和技巧。你要继续维系好与那些中下层官员家眷的关系,这将是未来技术推广的重要渠道。”
“嗯!”何粥粥用力点头,心中充满了使命感,“我会做好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为这长远的布局所折服:
【主播眼光长远!】【科技种田,YYdS!】【从生产力入手,高明!】【粥粥负责推广,完美!】【这才是真正的百年大计!】
技术的种子,已经在新月领悄然播下。卡布并不急于求成,他愿意等待,等待这些种子在合适的土壤中生根、发芽、成长。他相信,当这些代表着更先进生产力的技术,通过何粥粥那看似不起眼的渠道,星星点点地撒向帝国广袤的田野时,终将汇聚成改变时代的洪流。
这或许是一条更漫长、更艰辛的道路,但它更稳妥,也更深刻。帝国的变革,将不再仅仅依赖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更将扎根于那一片片孕育着希望的田地之中。而卡布和何粥粥,正致力于为这片土地,注入最强大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