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
楚言眼尖,在一只翻倒的笔筒里,发现了一团揉皱的纸团。
展开之后,是一块带着页码的边角。
拼图再次完善。
这一次,从那团狂乱的墨迹中,几个字顽强地探出头来:“……时光机……”
王一涵快速翻动日志的其他页面,指着其中一处注释:“这页笔记,也是导师从‘时空波动’脱困后记下的……看这句,核心能量稳定器……”
真相像是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我明白了!”王一涵合上日志,呼吸急促。
“导师的那台‘量子场共振稳定器’,在那天发生了故障,导致局部时空场泄漏。他被困在了时空乱流里。”
顾清如接着说道:“在那个乱流中,过去、现在、未来是没有界限的。他在那‘十分钟’里,透过时空的裂缝,看到了未来!”
“他看到了那台组装完成的时光机!”王一涵的声音都在发颤,“那个核心的复杂构造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他一脱困,就发疯似地想要把它记录下来,却又出于某种恐惧,想要毁掉这些记录。”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周教授的那场“事故”,竟成了窥探未来的窗口。
搜寻还在继续。
最后一块碎片,是楚言在书架顶端的缝隙里摸出来的。
当这块碎片归位,那页被撕毁的日志终于完整了八成。
草图的全貌依然模糊,像是顽童的涂鸦。
但在纸张的最下角,有三个字没被涂抹干净,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光阴……谱……”
楚言握着酒壶的手一紧。
光阴图谱!
这个词他太熟悉了。之前那个血月组织的“小辣椒”和松风客,都曾经逼问过他关于“光阴图谱”的下落。
当时他一头雾水,没想到这个词竟然会出现在一位物理学教授的绝笔笔记里。
血月组织、周教授、时光机……这几条看似平行的线索,在这里诡异地交汇了。
纸页拼凑完成,但上面的草图依然让人摸不着头脑。
线条扭曲,标注混乱,到处都是涂改的痕迹。显而易见,这是周教授凭着记忆强行复刻的残片,准确度堪忧。
王一涵和顾清如对着图纸抓耳挠腮,显然没看出个所以然。
楚言却盯着那幅图,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种熟悉感不是来自前世的记忆,而是更近,更切身的东西。
他放下酒壶,从怀里的贴身口袋掏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
翻过那页让他脊背发凉的“纳多王子是叛徒”。翻过那幅画工精细的尖耳朵动漫人物。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画着一幅像是战略地图,又像是迷宫的复杂图案。
楚言将笔记本摊开,放在那拼凑好的日志旁边。
“嘶——”
王一涵倒吸一口凉气。
周教授那幅潦草的草图,竟然能完美地嵌入楚言笔记本上那幅复杂大图的左下角!
线条的走势、节点的分布,甚至是几个关键位置的比例,都惊人的一致。
就像是一个是精装修的样板间,一个是施工现场的毛坯草图。
“天哪……”
顾清如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言,“言哥,你……你小时候就见过时光机的图纸?”
楚言摇了摇头,神色复杂:“这是我瞎画的。至少我记忆里是这样。”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个小时候的自己,到底是被谁借了手,画下了这张图?
王一涵顾不上探究这背后的玄学,他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叠这阵子研究时光机残件的笔记,开始疯狂地比对、计算。
笔尖在纸上飞快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十分钟后,王一涵抬起头,单片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
“源力流体拓扑图!”
他和师妹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见楚言一脸茫然,王一涵激动地解释道:
“言哥,我们之前一直卡在怎么组装那四个残件上。它们之间没有物理接口,也没有螺丝孔,根本拼不到一起。”
“我们推测,它们是需要悬浮在特定的位置,通过磁场或者某种能量场来连接的。”
顾清如接过话头,手指在楚言的笔记本上划过:
“就是这个!这张图不是地图,是磁场分布图!或者说是源力的流向图!”
“只要按照这张图上的节点,构建出一个特定的磁场环境,把那四个残件放在对应的‘阵眼’上,就能激活它们之间的无线能量传输,形成闭环!”
“这就是钥匙!”王一涵挥舞着拳头,像个疯子一样在实验室里转圈,“只要有了这个,再加上国贸大厦那个主体,时光机就能重启!”
“这就是说明书!这就是总装图纸!”
三个人的欢呼声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回荡。
这半个月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何益达院士的遗命,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终于露出了一丝曙光。
墩墩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吓了一跳,它跳上实验台,歪着脑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这三个手舞足蹈的两脚兽。
然而,狂喜过后,现实的冷水很快泼了下来。
实验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顾清如咬着嘴唇,看着图纸上的复杂结构,眼神黯淡下去:
“可是……这还是不可能啊。”
她看向楚言,“岛主,这图纸是有了。但组装地点必须是在有时光机主体的国贸大厦顶楼。”
王一涵补充:“按岛主所言,国贸大厦楼下,现在至少围了几百只高阶菌膜丧尸。里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变异体。”
顾清如掰着手指头数着,“更别提那些为了悬赏红了眼的幸存者势力,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去,都会被打成筛子。”
王一涵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抓着乱蓬蓬的头发:
“是啊。那四个残件,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斤。光是那个‘时空场域发生器’的主体就重得要死。”
“言哥你虽然是第六境,但那是大楼顶层啊。怎么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这些铁疙瘩运上去?”
“一旦被发现,天河AI肯定还有后手。它绝不会看着我们在它眼皮子底下组装出这把杀它的刀。”
实验室里重新陷入了沉默。
只有那张拼凑出来的图纸,静静地躺在桌上,像是一个充满诱惑却又致命的陷阱。
楚言摩挲着刀柄上冰凉的纹路,目光投向窗外。
那座大楼就在那里。
它是终点,也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