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苏蔓刚从工坊回来，沐浴更衣完毕，正对着一局残棋发呆，理清后续商业布局的思路。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同于往日的亲卫。
萧御推门走了进来。他换下了一身戎装，只穿着墨色常服，头发微湿，似乎刚沐浴过，少了些沙场的血腥煞气，却多了几分居家的冷峻慵懒。只是那眉宇间的疲惫和眼底深藏的锐利，丝毫未减。
他手中拎着一小坛酒，和两个白玉酒杯。
苏蔓起身，有些讶异：“将军？”
萧御将酒坛放在棋桌上，目光扫过那局残棋，又落到她脸上：“陛下今日精神稍好，问起了你。”
苏蔓心下一凛，垂眸：“陛下隆恩。”
“他问你，想要什么赏赐。”萧御自顾自地坐下，拍开酒封，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苏蔓面前。
苏蔓看着那杯清澈的酒液，没有动：“妾身不敢居功，全凭陛下和将军做主。”
“是吗？”萧御抬眼，黑沉的眸子直视着她，仿佛能看透她所有伪装，“陛下说，你聪慧异常，屡立奇功，若非女子，当封侯拜相。”
苏蔓指尖微微一颤。
“他还说，”萧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那些‘梦中所学’，神鬼莫测，于国于民，福祸难料。”
来了。皇帝的猜忌和试探，通过萧御的口，终于来了。
苏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陛下圣明。妾身所学，确实非比寻常，也因此招致无数猜疑祸端。但妾身从未以此谋私，更未损害国本分毫。此次宫变，若非妾身侥幸识破奸计，后果不堪设想。妾身不求封赏，只求陛下和将军明鉴，许妾身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妾身这点微末伎俩，能用于正途，而非……被当作妖孽焚毁。”
她的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自己的价值和功劳，也直指了皇帝的顾虑，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和孤注一掷。
萧御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酒杯。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陛下之意，欲赐你国夫人封号，享双倍俸禄，但……需长居京中，无旨不得离京。你名下所有产业，需登记造册，由宫中派员‘协理’。”
苏蔓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荣宠是假，监视和控制是真！不仅要将她困在京中，还要将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商业帝国彻底纳入皇家掌控！
她攥紧了袖中的手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就在她心底寒意弥漫之时，萧御却忽然话锋一转。
“我替你回绝了。”
苏蔓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萧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我说，我的夫人，自有我来赏，不劳陛下费心。”
苏蔓彻底怔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他竟然直接驳回了皇帝的意图？为了她？
“为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