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世子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压抑的暖阁内炸响!他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指向书房方向:“跟我来!”
暖阁通往书房的回廊,此刻如同通往幽冥的甬道。秦越人毫不犹豫,紧随世子冲出。林玄则维持着导引屏障,将那翻腾的阴邪黑气牢牢压制在裕王榻前,同时分出一缕心神,牢牢锁定着那从书房方向源源不断渗透过来的污秽邪丹气息!如同在浑浊的怒潮中抓住了一根指引方向的毒线!
“陈锋!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擅入!”萧景琰当机立断,命令陈锋守住暖阁入口,隔绝内外,随即也紧跟着冲出!他知道,书房之内,必有惊天之秘!
裕王书房,宽敞而雅致,博古架林立,书香墨韵与方才暖阁的阴森恐怖形成鲜明对比。然而,在林玄的灵觉视野中,此地却如同风暴的核心!那股撕裂裕王福泽寿数的污秽邪丹气,在此地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源头清晰无比地指向书房内侧靠墙的一座紫檀木博古架!
“在那里!”林玄一踏入书房,目光便如利箭般射向博古架第三层,一个被单独放置、用锦缎衬垫承托着的物件!那是一个约莫尺余高的青铜樽,造型古朴,纹饰繁复,表面覆盖着一层幽暗的包浆,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息。乍看之下,只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然而,在林玄眼中,这樽却是整个书房邪气的中心!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霸道丹门特有的污秽、掠夺气息的邪丹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其上!更诡异的是,这邪丹气并非单纯附着,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贪婪的触手,深深扎入虚空,另一端则连接着暖阁方向裕王头顶那被撕裂的“华盖”缺口!它像是一个邪恶的泵,正源源不断地将裕王的福泽寿元转化为滋养自身的养分,同时将污秽的邪力反哺回去,滋养裕王体内那“活物”般的邪力根源!
“是它!”林玄声音沉凝,带着刺骨的寒意,“世子殿下,此物便是祸源!它被邪法祭炼,正源源不断汲取王爷福泽寿元,滋养邪祟!”
“什么?!”裕王世子顺着林玄所指望去,当看清那青铜樽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暴怒,“是它?!九婴噬运樽?!这……这不可能!”
“九婴噬运樽?”萧景琰眉头紧锁,这名字一听就透着不祥!
“这是严世蕃那狗贼!”裕王世子目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月前他派人送来,说是前朝古物,有聚财纳福之效!父王……父王素喜古玩,观其纹饰古朴,便置于书房博古架上赏玩……竟……竟是如此歹毒之物!严世蕃!我与你势不两立!”他狂吼着,举剑就要劈向那青铜樽!
“世子且慢!”秦越人厉声喝止,一步抢前,挡在了世子与博古架之间,“此物邪力深植,与王爷性命气运相连!贸然毁之,邪力反噬,王爷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裕王世子的剑僵在半空,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此时,暖阁方向陡然传来裕王更加凄厉痛苦的嘶吼!显然,书房内的变故,加剧了邪物对他本源的抽取!
“林兄!”秦越人猛地转头看向林玄,眼神锐利如电,“能否暂时切断此物与王爷的联系?哪怕片刻!”
“我试试!”林玄没有丝毫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快速变幻印诀,动作比在暖阁时更加繁复玄奥,周身气息瞬间与整个书房的“气”场连通!他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要主动“调和”这片被邪气彻底污染的区域!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林玄口中低颂《净天地神咒》片段,以自身强大的神识为引,导引周围残存的、被邪气压制的微弱地脉生气与草木精华!这股力量虽弱,却至纯至正。他双手虚按向那“九婴噬运樽”,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妙的园丁,以导引之力强行梳理、隔绝那连接裕王的邪气通道!
“嗡——!”
青铜樽猛地一震!表面幽暗的包浆仿佛活了过来,剧烈翻涌,发出低沉的、如同无数怨魂哀嚎的嗡鸣!缠绕其上的污秽邪丹气疯狂反扑,试图侵蚀林玄的导引之力!林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青筋隐现,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眼神坚定,导引之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死死缠住那无形的邪气通道,强行将其“勒紧”、“隔绝”!
通道被强行干扰、勒紧的瞬间——
暖阁内,被林玄生机屏障压制的阴邪黑气猛地一滞!裕王体内那疯狂噬咬神魂、汲取生机的“活物”邪力,如同被掐住了咽喉,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紊乱!
“就是现在!”秦越人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裕王体内邪力与邪物联系被林玄强行干扰削弱的瞬间!
他身形如电,再次扑回暖阁!此刻裕王的状态更加骇人,皮肤下那鲜红的血线因邪力紊乱而疯狂扭动,口鼻中溢出的粉红血沫已变成暗红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秦越人再无保留!他左手五指如穿花蝴蝶,快得只剩一片残影!数根金针瞬间刺入裕王心口周围的膻中、巨阙、神藏等大穴!针尖蕴含着他精纯的、蕴含生机的内家真气(以太素金针心法催动),并非强行驱逐那盘踞中宫的邪力,而是构筑起一道坚固的“心脉防线”,隔绝邪力对心神的进一步侵蚀,同时强行刺激、护住裕王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本源生机!
与此同时,他右手拇指食指间,捻着一根比发丝还细、通体流转着柔和白芒的特制长针——正是他师门秘传的“太素安魂针”!此针专克神魂邪扰,安抚惊悸!
秦越人眼神凝重如渊,所有的精神都凝聚于指尖。他屏息凝神,以针尖轻触裕王眉心印堂穴,并未立刻刺入,而是将自身一丝精纯温和的神念,循着针尖小心翼翼地探入裕王那被厚重污秽“尘垢”包裹、行将崩溃的神魂空间!
这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不仅会惊动那扎根的“活物”邪力,更可能直接震散裕王脆弱的残魂!
秦越人的神念如同最轻柔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穿透层层污秽的灰雾。他看到裕王残魂的光团被数条暗红如血管的“毒藤”死死缠绕,不断汲取着养分。他的神念避开了“毒藤”的主体,精准地找到一处因林玄干扰而出现短暂“空隙”的连接节点!
“定!”秦越人心中默念,“太素安魂针”瞬间刺下!针尖蕴含的安神定魄之力与他的神念完美融合,化作一道柔韧却无比坚韧的“光索”,精准无比地缠绕在那暗红“毒藤”与裕王残魂光团连接最脆弱的一个节点之上!并非斩断(那会引发邪力疯狂反扑),而是暂时将其“捆缚”、“隔离”!
这一针落下,如同给即将崩溃的堤坝打上了一道关键的补丁!
裕王原本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皮肤下疯狂扭动的血线骤然停止膨胀,颜色也由鲜红转为暗沉!口鼻中溢出的血沫明显减少!最重要的是,他那微弱得几乎消失的气息,如同被注入了一丝活水,虽然依旧极其微弱,却不再继续滑向深渊,而是奇迹般地稳住了!
“呼……”秦越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角已布满细密的汗珠。这一针,耗神巨大!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根源不除,邪物未毁,这“捆缚”支撑不了多久!
“林兄!王爷心脉与神魂已暂时稳住!邪物如何?!”秦越人立刻传音。
书房内,林玄的导引之力正与那“九婴噬运樽”的邪力激烈拉锯!听到秦越人的传音,他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世子殿下!王爷性命暂时无虞!但根源邪物必须立刻处置!”林玄对着因父亲状况稍稳而稍显冷静的裕王世子喝道,“此物邪力已与王爷气运深缠,寻常刀兵水火无法毁之,反会引邪力反噬!需以特殊之法净化或封印!请殿下速速命人取来:朱砂、烈酒(最好是烧刀子)、初生雄鸡之冠血、以及王府中阳气最盛、蕴含杀伐之气的古兵器一件(如开刃战刀或古剑)!快!”
裕王世子此刻对林秦二人已信服了七八分,闻言毫不迟疑,嘶声对门外吼道:“快!按林待诏说的!朱砂、最烈的酒、公鸡冠血、还有……把府库那把供奉的‘定边’古战刀取来!快!快啊!”
命令如飞般传下。王府下人虽惊惶,但行动却异常迅速。
萧景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精光闪烁。严世蕃的毒计,已然暴露!这“九婴噬运樽”便是铁证!如何利用这铁证,在接下来的朝堂风暴中给予严世蕃致命一击,将是关键!而林秦二人此刻展现出的通玄手段,更是他手中至关重要的筹码!
书房内,林玄维持着导引隔绝,脸色越发苍白。秦越人则守在裕王榻边,金针连闪,不断加固着心脉防线和神魂“捆缚”,与那盘踞的邪力进行着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拉锯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九婴噬运樽”上。只待材料备齐,便要彻底斩断这邪恶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