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分析。
它在解构。
它在……学习。
“它在适应我的‘定义’。”
路远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定义”法则虽然霸道,但并不是无敌的。
就像撕书一样。
你撕一次,大家会震惊。
你撕两次,大家会恐惧。
但如果你一直撕,总有一天,对方会学会如何在书被撕掉的情况下,继续阅读。
甚至……学会如何把书粘回去。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路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阴霾。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正如饥似渴地解析着【源力之心】碎片的墨玄和韩思源。
“加快速度。”
路远的声音低沉,“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说完,他盘膝坐下。
既然无法阻止对方学习,那就比谁进化得更快。
路远闭上双眼,神魂再次沉入气海。
他不再是简单地调用【源力之心】的力量,而是试图将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入那颗七彩斑斓的心脏之中。
感受它的每一次脉动。
理解它的每一条纹路。
他在试图从“使用者”,变成“掌控者”。
咚——
咚——
随着路远的心跳与【源力之心】逐渐同步,一股玄奥至极的波动,开始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而就在这股波动触及到现实宇宙边缘的那一刻。
路远突然浑身一僵。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爬满了他的全身。
他感觉到了。
在那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暗宇宙深处。
在那层隔绝了两个宇宙的维度薄膜之外。
有一道视线,穿透了无尽的时空,穿透了法则的迷雾,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道视线冰冷、贪婪、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戏谑。
就像是一个耐心的渔夫,看着网中的鱼儿突然学会了跳跃。
又像是一头在深海中游弋的巨鲨,闻到了海面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抓到你了……”
一个模糊的、无法分辨男女的低语声,仿佛幻觉般,在路远的脑海深处一闪而过。
路远猛地睁开眼。
实验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墨玄还在疯狂敲击键盘,韩思源还在赞叹神迹。
一切如常。
但路远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
那个一直在幕后操纵虫族、操纵硅基文明,那个将整个宇宙视为猎场的“主宰”……
终于,对他产生了真正的兴趣。
“来吧。”
路远看着虚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想吃掉我?”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崩碎谁的牙。”
死寂。
这是一种比轰鸣的炮火更令人心悸的死寂。
就在几分钟前,路远那句霸道的“定义”,如同神灵的敕令,强行扭曲了现实,将不可一世的【逻辑审判官】碾成了数据尘埃。
那金红色的真理之火还在虚空中残留着未散的余温,但原本应该乘胜追击的战场,却诡异地陷入了停滞。
面对路远颠覆性的法则篡改,那个悬浮在水晶母星上空的庞大光子大脑——【第一因】,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发动疯狂的反扑,也没有选择撤退。
它只是沉默了。
那种沉默,就像是一台正在全功率运转的超级计算机,突然遇到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代码,所有的算力都被抽调回核心,进行着疯狂的、无声的演算。
神国军团与天网舰队在路远的命令下,交替掩护,稳步蚕食着外围防线。但随着推进,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如芒在背的寒意。
那些幸存的【逻辑禁卫】,既不攻击,也不后退。它们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无数双冰冷的电子眼死死地盯着人类的舰队,仿佛在等待着某种终极指令的下达。
旗舰【裁决号】的舰桥上,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妈的!这算什么?中场休息吗?”
雷动焦躁地来回踱步,那双厚重的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哐哐”的闷响。他猛地停在全息星图前,指着那片死气沉沉的银色海洋,转头冲着李沧海咆哮:
“就这么干耗着?那铁脑壳到底在憋什么坏水?沧海,要我说,趁它病要它命!现在士气正旺,直接让主炮齐射,把那个发光的大脑壳给轰下来不就完了?!”
李沧海站在指挥台前,双手抱胸,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光子大脑。听到雷动的抱怨,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清冷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雷动,你见过鳄鱼捕猎吗?”
李沧海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透骨的寒意,“鳄鱼在发动致命一击前,往往是静止不动的。它不动,不是因为它怕了,而是因为它在计算距离,在蓄力。”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数据流。
“你看这些【逻辑禁卫】的能量读数。表面上看,它们处于待机状态,能量输出极低。但实际上,它们内部的反应堆正在进行高频震荡,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临界过载’前兆。”
李沧海转过身,直视着雷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这就是硅基文明最可怕的地方。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犹豫,更不会因为一时的失利而慌乱。对于它们来说,刚才的惨败只是一组‘错误数据’。而它们现在的沉默,是在修正这组数据。”
“一旦修正完成……”李沧海深吸了一口气,“它们的反击,将是毁灭性的。”
雷动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恨恨地锤了一下栏杆:“那咱们就这么看着?这种把脖子伸出去等刀落下来的感觉,真他娘的憋屈!”
“不是等。”
李沧海的目光投向舰桥后方的实验室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是在给统帅争取时间。只要统帅能完成那个‘东西’,我们就有翻盘的资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