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沈心烛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战术匕首，通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锈蚀的冷意。
李豫嘴角勾起抹冷笑，指尖在背包拉链上顿了顿：“制造噪音。”他抽出根荧光棒，在掌心转了半圈，“全方位传感器虽灵，却分不清噪音来源。我们在通道左侧放个低频噪音源，它就会像苍蝇盯着腐肉——应急灯得一直亮着。”
“亮着？”沈心烛眉头拧成结，应急灯惨白的光正照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不解，“那摄像头不就看得更清楚了？”
“正是要它看清楚。”李豫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节因用力泛白，声音压得更低，“应急灯亮，AI分析系统就会持续扫描。但如果……我们给它个‘活靶子’呢？”
“活靶子？”沈心烛的视线落在他掏出来的作战服上——那是件沾着泥点的备用上衣，李豫正把震动马达往衣领里塞，马达嗡嗡的预震声像只被困的飞虫。
“扔到通道右侧。”李豫将衣服团成球，指了指脚下，“那才是我们的路。”
沈心烛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嵌在混凝土里的金属排水槽，三十厘米宽的槽口积着墨色油污，水面漂浮着絮状污垢，二十厘米深的槽底泛着幽光，像条蛰伏的毒蛇。“从这儿爬？”她声音发颤，“油污能滑死人！而且摄像头……”
“三米高的天花板，最低俯角四十五度。”李豫突然将她拽到槽边，槽沿的油污蹭上她的作战靴，“我们趴下时，头顶距离槽口十五厘米——刚好在盲区。”他从背包掏出两副黑色防滑手套，塞给她一副，“至于油污？”手套掌心的橡胶纹路在光下泛着冷光，“这玩意儿能扒住钢板。”
沈心烛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像手术刀般精准的笃定。她深吸口气，手套戴上的瞬间，橡胶的冰凉顺着指尖窜到心口。“好。”她点头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我信你。”
“攥紧。”李豫把衣服团塞进她空着的手，自己戴上另一副手套，指节扣住槽沿试了试摩擦力，“三秒后扔，扔到摄像头右前方五米——那里是传感器的核心监测区。”
沈心烛指尖沁出冷汗，紧紧攥着那团作战服，马达的震动透过布料传到掌心，像颗跳动的心脏。
“扔！”
她猛地旋身甩臂，作战服团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啪”地砸在通道右侧的金属地板上——正落在摄像头红光扫描的边缘。几乎同时，马达的嗡鸣声骤然放大，像台小型发电机在嘶吼。
“灯！”李豫低喝。
通道顶部的应急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瞬间灌满整条通道，摄像头的红光开始规律地左右扫描，很快便定格在那团震动的作战服上——AI系统显然把它当成了“移动目标”，镜头死死盯着不放。
“就是现在！”李豫拽着沈心烛的手腕，两人同时矮身跳进排水槽。
“噗通”一声闷响，冰冷的油污瞬间漫过小腿，沈心烛忍不住倒抽冷气——油污像黏稠的糖浆裹住裤腿，混杂着机油和铁锈的恶臭直冲鼻腔。李豫已经趴在槽底，前臂撑地往前挪，防滑手套在槽底蹭出“沙沙”声：“贴紧槽壁，别抬头！”
沈心烛立刻趴下，胸口贴着冰冷的槽底，油污顺着作战服领口往里渗。她能感觉到李豫的膝盖在她前方十厘米处挪动，金属槽底的毛刺刮过他的裤腿，发出细碎的“嘶啦”声。
头顶的摄像头还在转动，红光扫过槽口时，沈心烛下意识屏住呼吸——那红光像条灼热的鞭子，擦着她的头皮掠过。李豫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掌心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动。”
她僵着身子，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道里轰鸣，比马达的嗡鸣还要响。
“三米了。”李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喘息，“摄像头在我们正上方。”
沈心烛抬眼——摄像头的镜头正对着他们头顶，红色的扫描线像钟摆般晃动。她看见李豫的后背绷得笔直，作战服上的油污被他压出一道道褶痕，膝盖处的布料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
“五米……”
马达的嗡鸣声越来越近，在狭小的通道里回荡，恰好盖住他们爬行的“沙沙”声。沈心烛的手套开始打滑，掌心的橡胶被油污泡得发黏，她只能用指尖抠住槽底的接缝，指节因用力泛白。
突然，头顶的红光猛地顿住！
摄像头的镜头“咔哒”一声转向他们——红光直直地照在槽口上方，像只骤然睁开的眼睛！
李豫瞬间按住沈心烛的头，两人整个人贴进油污里，水面漫过下巴，恶臭呛得沈心烛差点咳嗽。她能感觉到李豫的后背在发抖，不是害怕，是肌肉紧绷到极致的震颤，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她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摄像头的红光在他们上方停留了三秒。
一秒，红光闪烁，似乎在分析槽口的阴影；两秒，镜头微微下移，沈心烛甚至能听到AI系统运行的低鸣；三秒，红光突然转向——重新对准了那团震动的作战服。
“呼……”两人同时松气，沈心烛的冷汗混着油污往下淌，滴进槽里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
“快！”李豫拽着她的手腕往前冲，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更快，膝盖在槽底摩擦出火星，“还有两米就过监控区了！”
槽底的油污越来越厚，沈心烛感觉自己像在泥沼里挣扎，但李豫的手始终没松。终于，前方出现了通道右侧的墙壁——他们爬过了摄像头的监测范围！
李豫猛地撑住槽沿翻身出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油污让他差点滑倒。他立刻伸手，沈心烛抓住他的手腕，被他一把拽了上来。两人瘫在地上，作战服上的油污蹭了满地，沈心烛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掌，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们……”她喘着气，话没说完就被李豫捂住嘴。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背包掏出信号干扰器，对准通道左侧的作战服团按下开关。
“嗡——”
马达的嘶吼突然中断，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通道顶部的应急灯开始闪烁，惨白的光忽明忽暗，三秒后彻底熄灭——黑暗重新笼罩了通道，只有远处监控塔的红光还在闪烁，像只不眠的眼睛。
“成了。”李豫松开手，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心烛看着他被油污糊住的脸，突然想起刚才在槽底，他按住她后颈的掌心，明明沾着油污，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她擦掉脸上的油污，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核心区……就在前面？”
“维修通道出口在五十米外。”李豫拽起她，指向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过了那道门，就是他们的心脏。”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冲进黑暗。他们的身影在监控塔的红光里一闪而过，像两道劈开夜幕的闪电——潜入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猎杀，即将在核心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