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命运之结”的飞舟,如同搁浅的鱼终于回到大海,拖着残破的身躯在相对稳定的虚空中航行。虽然依旧破败不堪,引擎冒着黑烟,但至少摆脱了那些光怪陆离的归墟夹缝,熟悉的星辰坐标重新出现在衍星真君的星图水镜上。
“方向确认!距离最近的‘天玑界’中转星域,全速航行约需三日!”衍星真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脱困的喜悦。
“三日…铁长老的伤势拖不起!”苏小蛮看着担架上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铁牛,小脸上满是焦急,“必须找个地方紧急降落!处理伤势,补充物资,修理飞舟!”
“降落?钱呢?灵石呢?维修费呢?”钱多多抱着冰冷的“汤勺”祖器碎片,胖脸皱成了苦瓜,“飞舟这模样,降落费、停泊费、维修费…还有铁长老的天价医疗费…把我卖了也付不起啊!”
就在众人为降落点发愁时,飞舟前方,一片巨大的、如同凝固的灰黑色油污般的星云,拦住了去路。星云缓缓旋转,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闷、压抑、悲伤的气息,仿佛汇聚了诸天万界所有的失落与哀愁。
“警报!检测到高浓度‘情绪法则’淤积区域!疑似‘悲恸之云’或‘绝望沼泽’!能量惰性极强!强行穿越可能导致引擎熄火、灵能冻结、全员陷入深度抑郁!”苏小蛮的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蜂鸣。
“绕开!快绕开!”玄诚子立刻下令。
然而,飞舟刚转向,那片灰黑色的“情绪沼泽”仿佛有生命般,边缘区域猛地扩散开来!如同粘稠的触手,瞬间将飞舟尾部卷入其中!
嗡——!
飞舟猛地一震!引擎的轰鸣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变得低沉、断续,喷出的尾焰也黯淡下去!一股沉重到极致的悲伤、无助、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无视护盾,瞬间席卷了整个船舱!
“呜…我的飞舟…我的钱…全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钱多多第一个中招,抱着“汤勺”瘫倒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胖脸皱成一团,发出绝望的哀嚎。
“失败了…都失败了…研究…通通二号…都毁了…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苏小蛮看着一堆焦黑的机甲残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泣不成声。
“道伤难愈…宗门罹难…弟子凋零…吾辈…愧对先祖…”玄诚子老泪纵横,气息萎靡。
“道途渺茫…天机混沌…诸界将倾…无力回天…”衍星真君看着黯淡的星图,喃喃自语,眼中一片灰败。
周通、李月等长老弟子,也都被各自心中最深的悲伤、遗憾、迷茫所吞噬,或掩面而泣,或呆坐无言。整个飞舟瞬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生无可恋的氛围中。
担架上,昏迷的铁牛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眉头紧锁,无意识地嘟囔着:“…肉…烤糊了…俺的…牛腿…”
唯有林宵。
他站在船尾,眉头紧锁。那沉重的悲伤绝望情绪同样冲击着他,过往的咸鱼生涯、被迫营业的无奈、面对强敌的压力…种种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但怀中的黄金搋子却传递来一股强烈的“烦躁”和“疏通”的渴望!吸盘处的裂痕微微发热,仿佛对这淤积的“情绪污垢”极其厌恶!
“…堵心…升级版。”林宵感受着船舱内弥漫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灰暗情绪能量,又看了看船外那粘稠的、如同巨大悲伤之茧的“情绪沼泽”。这里的“堵”,是心灵层面污垢的终极淤积!是“情绪下水道”的总堵塞!
他深吸一口气(吸入了满肺的悲伤空气,呛得咳嗽),再次举起黄金搋子。这一次,搋子吸盘处亮起的,是柔和却带着强大“剥离”与“净化”意志的粉红色光芒!
他没有对着船外的沼泽,而是将搋子猛地插在飞舟的甲板上!
“抽…污水。”
嗡——!!!
粉红色的光晕以搋子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爆发!目标,并非物理存在,而是弥漫在船舱内、淤积在每个人神魂中的那些沉重、粘稠的悲伤绝望情绪!
嗤嗤嗤——!
无形的灰黑色“情绪流”,如同被无形的抽水机抽取,从玄诚子、衍星真君、钱多多、苏小蛮、周通李月…甚至昏迷的铁牛身上丝丝缕缕地被强行剥离出来!汇聚成一道道粘稠的灰黑色气流,疯狂地涌入搋子的吸盘!
粉红光轮疯狂旋转,如同最高效的污水处理厂,将吸入的负面情绪中的绝望、悲伤、怨念等“有毒”成分迅速剥离、净化!只留下淡淡的、类似雨后泥土气息的平和余韵。
随着情绪的抽取,船舱内那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迅速减轻!
钱多多的哀嚎变成了抽噎:“…钱…钱没了可以再赚…飞舟…飞舟修修还能用…”
苏小蛮的哭泣停止了,她看着机甲残骸,眼神重新聚焦:“…通通…姐姐一定用祖器碎片…给你造个更好的…”
玄诚子擦去眼泪,眼神恢复清明:“道心蒙尘…惭愧!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修复飞舟!”
衍星真君看着星图,重新推演:“天无绝人之路!前方三万里,有一处废弃的‘星尘矿场’!可作临时落脚点!”
众人如同从一场沉重的噩梦中醒来,心有余悸,但神智总算恢复。他们看着船尾那个插在甲板上、如同抽水泵般嗡嗡作响、疯狂抽取灰黑情绪流的黄金搋子,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宗…宗主…您这‘搋子牌抽水机’…效果拔群…”钱多多爬起来,拍着胸口。
然而,船舱内的情绪被抽走了,但飞舟依旧陷在船外那巨大的“情绪沼泽”中!引擎功率被压制到最低,尾部如同陷入沥青,寸步难行!更糟糕的是,似乎感应到“食物”被夺走,整个“情绪沼泽”愤怒了!
灰黑色的粘稠星云剧烈翻腾!无数张由纯粹悲伤、绝望情绪凝聚成的、扭曲哭泣的“哀恸之脸”在沼泽表面浮现!它们无声地咆哮着,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和精神冲击,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拽住飞舟,要将它彻底拖入绝望的深渊!同时,一道道粘稠的、散发着霉味和泪咸味的灰黑色“情绪触手”,从沼泽中伸出,狠狠拍打在飞舟护盾上!
砰!砰!砰!
护盾剧烈波动,光芒迅速黯淡!飞舟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摇晃!
“不好!沼泽本体发怒了!”玄诚子脸色一变。
“引擎输出被压制到临界点!护盾撑不了多久!”苏小蛮焦急道。
林宵看着船外那翻滚的哀恸之脸和拍打的情绪触手,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搋子吸盘内不断汇聚、压缩的、被净化后的庞大情绪能量(主要是剥离出来的悲伤绝望精华)。这些能量虽然被净化了“毒性”,但总量极其庞大,如同一个被压缩的情绪炸弹!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还…给你们。”林宵眼中闪过一丝果断。
他猛地拔出插在甲板上的搋子!手腕一转,将吸盘对准船外那片哀恸之脸最密集、情绪能量最淤积的沼泽核心区域!同时,神念沟通搋子,将被压缩到极致的、净化后的情绪能量洪流,混合着一股强烈的“疏通”与“宣泄”意志——
反向喷射而出!
咻——!!!
一道凝练无比、色泽呈现奇异灰粉色(净化后的悲伤绝望混合了疏通意志)的能量光束,如同高压水枪,精准无比地射入了“情绪沼泽”的核心!
噗嗤——!!!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如同戳破脓包的闷响。
那被击中的沼泽核心区域,如同被注入了过量的“宣泄剂”和“疏通剂”,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巨大悲伤与莫名“畅快”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沼泽内部轰然爆发、宣泄开来!
轰隆隆——!!!
整个“情绪沼泽”剧烈地翻滚、膨胀!构成沼泽的灰黑色粘稠星云如同被投入了洗衣机的脏水,疯狂地搅动、稀释!那些哀恸之脸在洪流冲击下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尖叫!拍打飞舟的情绪触手也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
飞舟尾部感受到的拖拽力骤然消失!被压制的引擎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猛兽,爆发出轰鸣!
“趁现在!最大功率!冲出去!”玄诚子抓住机会大吼。
飞舟尾部喷出灼热的尾焰,如同挣脱蛛网的飞虫,猛地从翻滚稀释的“情绪沼泽”中冲了出来!将那片依旧在宣泄情绪洪流的灰黑色星云甩在了身后。
船舱内,众人看着船外那片渐渐远去的、如同开了锅的悲伤浓汤,又看看林宵手中光芒收敛、吸盘处粉红光晕尚未完全散去的黄金搋子,表情极其复杂。
林宵甩了甩搋子,似乎想把上面残留的灰粉色情绪能量甩掉,看着那片混乱的沼泽,慢悠悠道:
“…哭…大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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