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笑开颜。
周黎晓能理解她的心情，袁家跟袁太太的娘家都是职工家庭，袁媛是高知识分子。
现在两家都在走下坡路，当妈的希望女儿嫁的好一点，以后能跟军区首长家走的近一点，这无可厚非。
袁太太倒是没提袁墨文的事儿，大概是觉得没脸提，周黎晓也就没问。
*
又过两天，周黎晓的刀口拆了线，贺骏山接媳妇儿跟孩子出院回家。
贺家这天可热闹了。
周黎晓在月子里不能下床，但屋里的人也没停，一波走了一波又来，两张并排放在床边的婴儿床成了观光景点。
“哟，这个头大一些，一看就是硬棒，是哥哥吧？”
“弟弟。”荣妍笑着解释，“那个小点儿的是哥哥。”
“是嘛？哎哟我看，这弟兄俩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双胞胎，哪儿有不一样的。”
“呵呵呵呵，还得是老贺家的基因好，一生就是一对儿，咱们羡慕不来噢~”
“谁说不是，先前还总说不想生不想生，再等等，这不眨眼功夫，一点儿事儿不耽误！”
“这小床真不错，这雕花做工，瞧着得是进口的吧？”
荣妍乐的嘴合不拢：“孩子舅舅送的，媳妇儿娘家心疼她。”
“哎哟，真好，这得花不老少钱...”
周黎晓坐在床上听着，跟这些不熟的婶子们也没话可聊。
贺骏山端着鲫鱼汤进来，看了眼屋里这么多人，淡声开口：
“妈，孩子都睡呢，黎晓也需要休息，看一会儿就出去聊吧。”
荣妍也显摆的差不多了，闻言连忙招手，悄声示意大家伙儿出去坐。
有人还不忘笑着打趣：“诶哟，还得是骏山心疼媳妇儿，还亲自给喂汤呢，咱们当年坐月子那会儿，哪有这待遇？”
说着话一行人走出房门，还听荣妍笑着拿话堵回去：
“你当年，你当年什么条件啊，现在什么条件？那我儿媳妇儿可是科研员，更是我们老贺家的大功臣，我当然得供起来！”
她们还不走，在客厅里说说笑笑。
贺骏山把碗递给周黎晓，自己走过去将门关上，折回来看了眼俩儿子，压低声跟她说。
“下午我把东西还收拾回楼上，咱们住楼上去，省的家里再来人，吵着你们娘仨休息。”
周黎晓捧着碗笑笑，“不会太折腾吧？”
“那有什么折腾的，楼上楼下运两趟的事儿。”
周黎晓就没再说什么，喝了口鱼汤，又问：
“你守着我这么些天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妈跟阿姨都在，你去忙你的吧。”
“嗯。”
贺骏山手伸到孩子屁股下摸，看看两兄弟是不是干的，闻言头也没抬说：
“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
坐月子必然是枯燥的。
周黎晓也没那么多觉睡，下午贺骏山轻手轻脚收拾东西，她正给孩子喂奶，邓文萍教授来了。
荣妍推开门缝，探头往里瞧了眼，见陈红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儿跟周黎晓说话，儿媳妇儿正在喂奶。
她压低声问：“睡着没？”
陈红忙朝怀里低了低头：“哥哥睡着，弟弟正要睡。”
荣妍点点头，跟周黎晓说：
“那先喂吧，等孩子睡了再说，你邓姨过来了。”
周黎晓嗯了声。
又过十几分钟，俩孩子被抱到婴儿床上。
陈红出去说了声，荣妍跟邓文萍相携进来。
“没什么事。”
邓文萍笑着看了看俩孩子，说，“我来看看你，你这打出关后也歇了时候不短了，等出了月子就赶紧回去工作吧，你说呢？”
周黎晓一听，忙问：“是不是忙不过来？”
邓文萍点头，“本来就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我不想让你歇，月子假咱还是有的，就是歇完得早点儿上班，我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心里也有个数，孩子的事儿提前安排好。”
周黎晓理解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等一出月子我就回去。”
荣妍听得愁眉苦脸，“俩孩子这么小，到时候你这怀里怎么办？”
她都生出想要周黎晓辞掉工作，专心在家陪孩子的心思，老贺家又不是养不起娘仨。
但斟酌着，也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话要是说了，小两口都得不高兴，喜事儿也变成了添堵。
周黎晓看她一眼，宽慰道：“没事儿妈，实在不行，到时候把孩子抱去，现在天儿也好，我喂了您再给抱回来。”
双胞胎饭量大，相信她奶水也不够他们吃，最多几个月的事儿就得换奶粉了。
她可以坚持一下。
邓文萍听闻也说：“对，有问题就克服，很多女同志都是这么过来了。”
“诶哟，那可太辛苦了。”
陈红讪笑插了句嘴，倒是替荣妍说了句心里话，“折腾大人还折腾孩子，还不如在家专心带孩子，黎晓你啊，就是太要强了。”
周黎晓抿唇笑了下，没说什么。
邓文萍看一眼陈红，又看一眼荣妍：
“人各有志，你们啊，也不要以自己的思想去禁锢黎晓，她有才能，能报效祖国，往后也是孩子们，是贺家的荣耀。”
荣妍闷不吭声，想说贺家不需要这种荣耀。
三代从军，两任首长，她还有一个为报效祖国而牺牲的儿子，这本来就是光荣之家。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
晚上，贺骏山把娘仨都挪回了楼上。
最近几天，都是婆婆跟着周黎晓睡，为了方便帮她照看孩子。
趁着荣妍去洗漱的功夫，周黎晓把事情跟贺骏山悄声复述了一遍，并说出自己的担心。
“...妈爱孩子，我理解，但我不想放弃自己努力得来的机会，你说这样下去，会不会生出婆媳矛盾？”
“不会。别多想。”
贺骏山语气笃定：“她爱孙子让她爱去，她自己天天盼着要带孙子，这回如意了，就让她好好带。”
他替周黎晓掩了掩耳边碎发，眉眼温和道：
“邓姨说的没错，有问题就想办法克服，家里这么多人，大家都能搭把手克服过去，孩子不是你的负累。”
“你先养好身体，我更担心你养不好就着急回去，到时候再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受罪。”
周黎晓心头绵软，倾身偎进他怀里。
“...你对我真好，再给你生俩我也乐意。”
贺骏山揽着她失笑：“这几年不想，过几年吧，等这兄弟俩大点儿了再考虑。”
他说着低头亲周黎晓，嗓音像滚着块碳火，又烫又哑：
“我也不想再这么旷着，好几个月了.....”
周黎晓‘扑哧’笑出来，羞赧的满脸通红，抱住他脖子小声说。
“你还亲的下去，我都臭了。”
“不臭，明天中午暖和，我给你擦擦，保管香喷喷的.....”
俩人窝在床头搂抱着说悄悄话。
没注意荣妍在门口探了几次头，都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