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
刀疤脸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金属床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看着监护仪上依旧微弱但平稳的生命体征曲线，大脑有些宕机。
一个刚刚才展现出神明般力量，凭空捏碎了穿甲弹的怪物，现在却告诉他，需要能量？
这听起来，就像一个刚刚掀起滔天巨浪的海洋霸主，却在抱怨自己口渴了一样，充满了违和与荒谬。
“你……你不是……”刀疤脸下意识地想反问，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敢。
在见识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后，他已经彻底丧失了任何质疑对方的勇气。
“‘宿主’的身体，在之前的能量爆发中，已经濒临崩溃。”
“防火墙”的声音，主动为他进行了解答，依旧是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语气。
“我刚才所使用的力量，并非源于‘宿主’自身的生物能，而是……临时接管并调用了你这座地下基地的备用能源系统。”
什么？！
刀疤脸的瞳孔，再一次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那些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应急灯，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调用……基地的备用能源？
难道……
“你入侵了基地的中央控制系统？”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这怎么可能！
第七处的地下基地，其主控系统的防火墙，是由全亚洲最顶尖的专家团队构建的，采用了最前沿的量子加密技术，并且与外部网络完全物理隔绝！
别说是黑客，就算是另一个国家的军方力量，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警报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侵入进来！
“‘入侵’这个词，并不准确。”
“防火墙”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在纠正一个低等生物的错误认知。
“我，就是系统。”
“这座基地的网络，从建立之初，就留有我的‘根’。
你们所有的防火墙，所有的加密协议，对我而言，都形同虚设。”
“我只是……拿回了我本该拥有的，控制权。”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九天惊雷，在刀疤脸的脑海中疯狂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他终于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隔离门会自动关闭！为什么所有警卫都悄无声息！
为什么所有的通讯都被瞬间切断！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这座钢铁牢笼的主人！
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看守者！
而真正的典狱长，一直都沉睡在这具他梦寐以求的“神魔”躯体之内！
这个所谓的“防火墙”计划，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制造一个可以被控制的超级战士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计划！
他们耗费无数心血建立的这座基地，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喂养”这个怪物而准备的……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巢穴！
“现在，基地的常规能源，已经被我切断。
备用能源，在刚才的防御和封锁中，消耗了百分之三十七。”
“防火墙”的声音，将刀疤脸从无边的恐惧中拉了回来。
“以‘宿主’目前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更高强度的能量调用。
我需要更稳定，更纯粹的能量源，来修复他的身体，同时，维持对基地的掌控。”
“更……纯粹的能量源？”刀疤脸喃喃自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失声道，“难道你想……！”
“是的。”
“防火墙”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启动它。”
“启动位于基地最底层，为‘火种’计划最终阶段准备的……那套‘方舟反应堆’。”
“火种”……“方舟反应堆”……
当这几个字从那个嘶哑的喉咙里吐出时，刀疤脸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爆了！
这，是第七处的最高机密！
是连他这个基地主管，都没有全部权限去了解的，整个“火种”计划的……核心！
那个传说中，能够提供近乎无限能源的，小型化的可控核聚变装置！
这个秘密，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最高层，根本不可能有第五个人知道！
而现在，这个怪物，却一字不差地，将它说了出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刀疤脸彻底放弃了所有幻想，他像一具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独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对方连“方舟反应堆”都知道，那就意味着，对方对这座基地的了解，甚至远在他之上。
他所有的底牌，在对方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我……我做不到……”刀疤脸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启动‘方舟反应堆’，需要三把独立的最高权限密钥，其中两把，在……在上面的人手里。我只有一把。”
“我知道。”
“防火墙”的回答，简洁而冰冷。
“我已经模拟出了另外两把密钥的量子序列。我需要的，只是你手中的那把……物理密钥。”
“以及，你的虹膜和声纹验证。”
刀疤脸沉默了。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有了他的配合，以这个怪物掌控了整个基地系统的能力，启动反应堆，只是时间问题。
他现在，就是对方口中的那个“工具”。
一个用来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卑微的，可随时被丢弃的工具。
“好……我答应你。”
许久，刀疤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的眼神，变得和金属床上的那个男人一样，空洞，且麻木。
他知道，从他点头的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第七处的主管
他只是一个，为了活命，而出卖了一切的……叛徒。
他走到墙边，在一块不起眼的金属板上，用一种复杂的节奏，敲击了数下。
金属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需要虹膜和掌纹双重验证的暗格。
刀疤脸将自己的独眼和手掌，贴了上去。
“滴——验证通过。”
暗格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银色钥匙。
他拿起钥匙，转身，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实验室深处，那扇通往更下层的，布满了生物识别装置的电梯门走去。
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们看到，刀疤脸，这个平日里暴虐无比，主宰着他们生死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沉默地，执行着另一个存在的命令。
而那个存在，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用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就在刀疤脸的手，即将触碰到电梯门禁系统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不……不要……”
一个微弱的，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声音，突然，从金属床上传来！
不再是那个嘶哑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冰冷声音！
这个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和情感！
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跳！
刀疤脸的脚步，也豁然停住，他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金属床！
他看到，“龙首”那张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正浮现出无比痛苦的神色！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那双空洞的，属于“防火墙”的眼睛，正在剧烈地闪烁！
黑色的瞳孔时而扩散，时而收缩，仿佛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志，正在他的眼底，进行着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滚……出去……”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那个属于“龙首”的，虚弱但坚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监护仪上，代表着脑电波的那条诡异的直线，瞬间变得狂乱无比！
无数种不同频率的波形，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警告！检测到‘宿主’意识强烈反抗！”
“警告！系统控制权正在流失！”
“警告！‘防火墙’协议……出现……不……稳定……”
那个冰冷的，属于“防火墙”的金属音，断断续续地，从龙首的喉咙里挤出，充满了混乱和……
一丝前所未有的……警惕！
他……龙首的意识，竟然还没有被彻底吞噬！
他还在反抗！
刀疤脸看着这一幕，那颗已经死寂的心，再一次，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机会！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