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坐在临时搭建的会客室里，捧着一杯热茶——茶叶是从苗岭洞寨带来的野生苦丁茶，他抿了一口，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
铁书墨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枚灵石碎片。王铁锤、林招娣、老默等核心成员都在场，气氛有些微妙。
“所以，”青禾放下茶杯，“净世庭真的陨落了？全灭？”
“全灭。”玄冰的虚影浮现，作为古灵见证者给出肯定答复，“第五纪元末期，最后一支守护者舰队消失在褶皱深处。此后三千年，再无净世庭活动的确切记录。”
青禾沉默了许久。他淡绿色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悲伤、释然、还有一丝……解脱？
“我们当初选择休眠，就是因为预见到了这个结局。”他轻声说，“‘摇篮’计划不是为了等待救援，是为了给未来文明留一个……重启的种子。”
“包括基因库？”林招娣迫不及待地问。
“包括基因库。”青禾点头，“第七基因库保存了净世庭鼎盛时期收集的三千七百种作物原始基因、五百种牲畜原型、以及七十九种生态平衡关键物种。所有样本都经过‘概念级净化’，确保不受规则污染影响。”
王铁锤呼吸急促了：“能直接种植吗？需要什么条件？”
“需要纯净土壤、水源，以及最低限度的灵气环境。”青禾看向铁书墨，“我看过你们提供的环境数据，新生丘陵符合基础要求。但大规模种植需要建立‘规则稳定田垄’——用特定的符文阵列维持种植区的规则纯净度，防止外界污染渗透。”
“你能设计那种阵列吗？”铁书墨问。
“能。但需要材料：纯净金属、灵性石材、以及至少一名掌握基础符文雕刻的技术人员。”青禾顿了顿，“另外，我个人也需要一些……‘报酬’。”
来了。铁书墨笑了，生意人最懂生意人。
“你想要什么？”
“三样。”青禾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自由——不是现在，是等你们拿到遗迹凭证后，我要有离开的权利。第二，信息——关于这五千年间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关于‘褶皱’、‘规则生命’和‘古灵现状’的完整记录。第三……”
他犹豫了一下：“帮我找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存在。”
“谁？”
“编号03观察员，‘墨羽’。”青禾的眼神变得深邃，“他是‘摇篮’计划的总设计师之一，也是我的……导师。如果他还活着，或者在别处休眠，我想见他。”
铁书墨记下了：“特征？”
“特征不明显，但他有个习惯——会在所有经手的图纸右下角，画一只很小的、翅膀残缺的乌鸦。”青禾苦笑，“他说那代表‘残缺但依然试图飞翔的文明’。”
铁书墨点头：“成交。你帮我们建立农业基础和基因库应用，我们提供你需要的资源，并尽力寻找墨羽。”
协议达成。
青禾立即投入工作。他首先用三天时间，设计出了一套“模块化符文田垄系统”——可以像拼积木一样组合，适应不同地形和作物需求。王铁锤的技术队负责生产基座，铁城的工匠负责金属加工，苗岭的药师提供具有灵性的植物染料作为符文墨水。
第七天，第一块试验田在新生丘陵南坡开垦完成。
当第一粒来自净世庭基因库的“金光麦”种子埋入土壤时，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青禾亲自激活了田垄符文，淡绿色的光芒沿着沟渠流淌，形成一个直径五十米的稳定场域。
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抽穗，二十四小时后，麦穗沉甸甸地垂下，麦粒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
“亩产预估……”林招娣颤抖着测算，“是末世前高产小麦的五倍，而且麦粒中检测到微量的温和灵气，长期食用可以缓慢改善体质。”
消息传开，所有投资了遗迹项目的营地代表都沸腾了。这意味着一一食物危机有了根本性解决方案。
铁书墨趁热打铁，召开第二次联盟会议，提出了“种子银行”计划：各营地可以用资源、技术或劳动力，兑换不同等级的种子份额和符文田垄模块。兑换比例经过精心计算——既能保证新夏联邦的核心利益，又能让其他营地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联盟的凝聚力，在共同的利益面前迅速增强。
然而，阴影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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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北美落基山脉深处。
源理会的前哨站建在一处被掏空的山腹中。这里原本是某个古老文明的祭祀场所，岩壁上刻满了无法解读的象形文字。
洛克菲勒派系的残存高层聚集在中央大厅。为首的是一位银发老者，脸上爬满了诡异的银色纹路——那是过度使用古灵科技的反噬痕迹。
“祭祀准备得如何？”老者声音沙哑。
“祭品已经到位。”一名黑袍执行者躬身汇报，“三名自愿献身的古灵混血，以及从东部废墟捕获的十七名‘野生觉醒者’。他们的血脉中都检测到了与‘观测站’共鸣的规则片段。”
“很好。”老者看向大厅深处，那里有一扇巨大的、非金非石的灰色大门。门上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三道斜线。
“收割者”的标志。
“通讯已经初步建立。”另一位技术人员汇报，“观测站给出了回应——它们需要更多‘规则媒介’才能稳定通道。建议我们……献祭整座前哨站。”
大厅一片死寂。
“整座前哨站？”老者眯起眼，“包括我们？”
“是的。观测站的逻辑是：只有与媒介有深度连接的‘载体’，才能承担跨越维度的信息传输。”技术人员声音发干，“它们承诺，在收割完成后，会从‘种子库’中复活所有贡献者，并赋予我们更高级的存在形式。”
谎言。几乎每个人心里都闪过这个词。
但绝望会让人相信任何承诺。
“准备仪式。”老者最终说，“三小时后启动。所有核心人员……自愿参与。”
他转身看向东方，仿佛能跨越太平洋看到那片新生丘陵。
“铁书墨……就算你赢了这场，等收割者降临，一切都将重写。”
“我们会站在新时代的起点，而你……只会是旧世界的尘埃。”
山腹深处，灰色大门上的符号，开始缓缓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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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丘陵，午夜。
老默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胸口的金色碎片滚烫，冰环血脉剧烈波动。他冲到室外，看向西方星空——那里，一颗原本暗淡的星辰，正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几乎同时，铁书墨的归墟戒也开始发烫。
戒指表面，那杆天平虚影自动浮现。天平的左侧托盘上，浮现出代表“新生丘陵”的微光；右侧托盘上，一团暗红色的、正在不断膨胀的阴影，正缓缓凝聚。
天平开始向右侧倾斜。
“老板？”守夜的王铁锤看到铁书墨冲出帐篷。
铁书墨盯着天平，脸色凝重：
“有人……在给世界的另一边加砝码。”
“而且分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