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之主那边什么反应？”他问孙浩。
“暴怒。”孙浩调出远程监控画面，锈蚀峡谷方向的能量冲突已经演变成一场小型规则风暴，“它派去了至少十个使者级分身，源理会的研究站外围防线三十分钟前被攻破。但研究站内部……有古怪。”
画面切换，虽然因为规则干扰而模糊，但能隐约看到研究站建筑表面浮现出大量银色纹路。每当苍白使者的攻击落下，那些纹路就会亮起，将攻击“吸收”掉一部分。
“他们在用研究站的防护系统当充电宝，”王铁锤分析，“吸收苍白之主的力量转化为自身能源。够狠的。”
“焚烬造物呢？”铁书墨问。
“还在峡谷深处，但监测到它的‘规则吞噬’范围扩大了，现在直径两公里。”孙浩脸色凝重，“更麻烦的是，它似乎在……进化。根据霜语部族观察员的报告，那东西的甲壳表面开始浮现和‘裂日’符号相似的火焰纹路。”
铁书墨沉默地包扎伤口，脑海中快速计算。
苍白之主损失了千刃山的冰晶（虽然它还不知道在谁手里），正在源理会研究站发泄怒火。源理会在借力打力，可能想逼出苍白之主的更多力量来研究。焚烬造物在坐收渔翁之利，吞噬双方冲突逸散的规则能量进化。
三角关系，互相牵制。
“伊丽莎白，”他接通通讯，“源理会总部有什么动静？”
投影中的伊丽莎白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锐利：“我入侵了他们的次级通讯节点，截获到两条关键信息。第一，源理会高层称这次冲突为‘必要的数据收集’，他们已经获得了苍白之主‘静止权柄’的137种规则表达样本。第二……”
她顿了顿：“他们提到了‘催化剂’计划。似乎准备在冲突达到顶峰时，向焚烬造物注入某种‘催化剂’，强迫它完全苏醒并进入‘净化模式’——届时，它会无差别焚烧半径五十公里内的一切非纯粹存在。”
“包括苍白之主的分身和源理会自己的人？”林招娣难以置信。
“包括。他们打算用远程遥控装置暂时撤离核心人员，留下炮灰和对手一起被净化。”伊丽莎白的声音冰冷，“计划执行时间……初步推算在14到18小时后。”
铁书墨眯起眼。
好一招毒计。用焚烬造物这把双刃剑，同时重创苍白之主和清理现场证据。如果成功，源理会不仅能拿到大量实验数据，还能摆脱追查——毕竟所有证据都会被“净化”掉。
“那我们呢？”老默沉声道，“他们会不会顺便把我们也算进‘净化名单’？”
“肯定会。”铁书墨笑了，“但我们有个他们不知道的优势。”
他举起归墟戒：“这枚冰晶里，有苍白之主的一缕意志烙印。如果我们在恰当的时候‘释放’这缕烙印，让它感应到本体……你们猜，苍白之主是会先找我们麻烦，还是先找想把它和分身一起烧掉的源理会？”
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但时间要掐准，”王铁锤说，“太早释放，苍白之主可能调头先对付我们；太晚释放，焚烬造物可能已经烧过来了。”
“所以需要精确的情报和时控。”铁书墨看向伊丽莎白，“你能实时监控源理会的‘催化剂’注入倒计时吗？”
“需要冒险植入一个物理监控节点，距离研究站不能超过五公里。”伊丽莎白说，“而且一旦他们启动反侦察，我会暴露。”
“不用你亲自去。”铁书墨转向孙浩，“霜语部族的人，对那片地形熟悉吗？”
“非常熟。冰牙说他们祖辈就在锈蚀峡谷附近狩猎，知道很多隐秘的观测点。”
“那就委托他们。”铁书墨拍板，“告诉冰牙，只要他们完成这个任务，新夏联邦正式承认霜语部族的成员身份，并给予同等资源配额和庇护。”
“他们可能会要求更多，”孙浩提醒，“部族长老很精明。”
“那就给。”铁书墨毫不迟疑，“告诉他们，任务成功后，我额外赠送十份生命源液γ型和一套‘规则稳定锚’小型化设备——足够他们建立一个能抵御极昼辐射的永久定居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十分钟后，冰牙带着三名最擅长潜行的猎手出发了。他们携带着伊丽莎白准备的微型监控节点，目标是在八小时内抵达预定位置并完成部署。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老默问。
“三件事。”铁书墨竖起手指，“第一，老王，你全力研究如何‘安全地’从冰晶里提取那缕意志烙印——我们需要它作为引爆器，但不能让它反过来控制戒指。”
“第二，林姐，加快‘生命固化’技术的实用化。我预感接下来会有恶战，我们需要能保命的底牌。”
“第三，”他看向西方，“联系千刃山那边的观察哨，确认锚点修复后的稳定情况。同时……开始准备‘后门’的第一次测试。”
“测试？”王铁锤愣住，“现在？会不会太早打草惊蛇？”
“小范围，低频度，伪装成锚点自我修复的余波。”铁书墨说，“我需要确认，当苍白之主再次接近千刃山时，我们的后门能否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让它‘绊一跤’。”
步步为营，层层设套。
这就是铁书墨的风格——永远比对手多想三步，永远准备着b计划、c计划、d计划。
傍晚时分，霜语部族的猎手传回消息：监控节点已成功部署在距离研究站三公里的一处岩缝中，信号清晰。源理会的研究站内部正在加紧准备，大量实验器材被搬运到地下掩体，地面只留下少数防御人员和几十个被束缚在培养舱中的“实验体”——那些都是被捕获的冰尸和苍白使者分身。
“催化剂注入倒计时开始，”伊丽莎白汇报道，“当前显示：16小时24分钟。”
铁书墨盯着倒计时，又看了看归墟戒内冰晶的封印衰减倒计时：27小时18分钟。
时间差，11小时。
足够了。
“通知所有人，”他起身，“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顺便，”他咧嘴一笑，“看看能不能在谢幕时，捡点值钱的道具。”
深夜，铁书墨独自站在前沿站的了望塔上，望着西北方地平线处偶尔闪过的能量光芒。
归墟戒在指间微微发热，冰晶的冲撞似乎平静了些——不是放弃，而是在积蓄力量。
“老板，”老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冰牙刚才私下告诉我一件事。霜语部族的萨满在出发前做了占卜，结果……很诡异。”
“说。”
“占卜显示的景象是：三个太阳在天空燃烧，一个苍白，一个银白，一个赤红。最后，三个太阳互相吞噬，融合成一个……漆黑的空洞。”老默的声音低沉，“萨满说，那空洞代表‘万物的终结’，但也代表‘新生的起点’。”
三个太阳，显然对应苍白之主、源理会、焚烬造物。
互相吞噬，融合，变成黑洞。
铁书墨皱眉：“占卜有显示时间吗？”
“有。萨满说，当‘冰晶落入暗秤之手，火焰纹路爬满峡谷之时’，异变就会开始。”
冰晶落入暗秤之手——显然指归墟戒。火焰纹路爬满峡谷……焚烬造物的进化？
铁书墨猛地看向西北方。
如果占卜应验，那意味着这场三方冲突的结局，可能比他想象的更极端、更不可控。
“通知伊丽莎白，”他转身，“让她查源理会所有关于‘焚烬文明终极净化’的记录。我要知道，那个文明的‘净化’到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
“另外，告诉老王，冰晶的研究优先级提到最高。我要在12小时内，知道怎么安全地‘使用’它，而不仅仅是封印。”
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蛛网，悄然爬上脊背。
铁书墨握紧归墟戒，感受着内部冰晶那冰冷而古老的脉动。
“你想玩大的？”他对着戒指低语，仿佛在跟冰晶里的意志烙印对话，“那我就陪你玩。”
“看最后，是谁吞了谁。”
夜空中，极昼的惨白光芒忽然扭曲了一下。
像是有某种庞大到难以理解的存在，在这一刻，微微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