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使者停在一公里外。
它脚下的冰原已经变成光滑如镜的银白色平面，规则层面的“静止”以它为中心缓慢扩散。前沿站的探照灯光束照在它身上，竟然出现肉眼可见的“凝固”现象——光像是被冻住了。
“准备引爆。”铁书墨在通讯频道低声说。
“等等。”老默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已经站在冰墙缺口处，眼中冰蓝纹路重新浮现，比之前更清晰、更复杂。“让我……先和它谈。”
不等铁书墨回应，老默已经跃下冰墙，赤脚踏上冰原。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就蔓延开一片淡金色的纹路——那是血脉力量对抗使者规则的表现。
两人在五百米处相遇。
没有战斗，没有对峙。使者抬起一根冰晶手指，点在老默额头。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
铁书墨的归墟戒突然剧烈震颤，戒指表面的天平纹路自动激活——它在“窃听”这场规则层面的交流。
三分钟后，老默后退一步，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使者转过身，面向前沿站的方向。它平滑的面部浮现出一个符号——一个由冰晶构成的等边三角形，内部嵌套着三个同心圆。
“那是……‘谈判请求’的标志。”玄冰的声音在铁书墨脑海中响起，“上古文明之间，这个符号代表‘不战而谈’。”
“它想谈什么？”铁书墨眯起眼。
使者抬起双手，在空气中“绘制”。冰晶碎屑悬浮成形，构成一段古老文字——铁书墨不认识，但归墟戒给出了模糊的翻译：
【苍白之主提出交易。】
【交出‘钥匙’（指老默），苍白之主承诺：】
【1.冰爪山区域不受‘最终静止’影响。】
【2.赠予‘冰环文明’完整数据库的破解密钥。】
【3.告知‘虚无褶皱’核心的准确坐标。】
【拒绝交易的结果：】
【苍白之主将亲临，冰封此地方圆三百里一切存在，包括规则。】
赤裸裸的威胁和诱惑。
王铁锤倒吸一口冷气：“数据库破解密钥？那能省我们至少十年破解时间！”
林招娣盯着第三条：“褶皱核心坐标……那可能是结束末世的关键。”
但所有人都看向铁书墨。
交出老默，换取巨大利益。
“铁哥……”孙浩欲言又止。
铁书墨笑了。他从了望塔一跃而下，也走向那片规则对峙的冰原。
“告诉你的主子，”他停在老默身边，抬头看向三米高的冰晶使者，“它的条件……很诱人。”
使者静止不动，等待下文。
“但是，”铁书墨竖起一根手指，“我这个人做生意，最讨厌别人替我做选择。要谈可以，换个方式——”
他指了指脚下：“第一，我要知道‘最终静止’到底是什么，苍白之主的目的究竟是毁灭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数据库密钥我现在就要，作为谈判诚意。我可以先付‘定金’——帮苍白之主解决一个小麻烦。”
使者面部符号闪烁了一下。
“第三，”铁书墨的笑容变得危险，“你们派去千刃山的那位使者……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我从规则波动里感知到的，可不是顺利进展的样子。”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
使者突然剧烈震颤！冰晶躯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内部流淌的苍白光流变得紊乱。
老默低声道：“它在和本体失联……千刃山那边出事了。”
“看，我说了吧。”铁书墨摊手，“这就是我说的‘小麻烦’。我猜，千刃山的地心能量塔，或者那里别的什么东西……对苍白之主的力量有克制效果。”
“现在，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把数据库密钥给我，我派人去千刃山——不是帮你们救人，而是‘调查情况’。调查结果共享。如何？”
这是典型的铁式谈判——抓住对方的软肋，把危机变成机会，把威胁变成交易筹码。
使者沉默了很久。
久到铁书墨都以为它要拒绝了。
突然，使者抬起右手，五根冰晶手指齐根断裂，悬浮在空中重新组合，变成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满复杂纹路的冰晶板。
【数据库密钥】，它用最后的规则波动传递信息，【千刃山……有‘吞噬规则’的存在……不是肃清者……更古老……】
话音未落，使者的躯体彻底崩解，化作一摊银白色的冰屑。
只有那块冰晶板悬浮着，缓缓飘到铁书墨面前。
“它死了？”孙浩在通讯频道里问。
“不，”玄冰凝重地说，“是被强制‘召回’了。苍白之主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收回了力量。千刃山那边……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铁书墨接过冰晶板，入手冰凉，但内部有温和的规则脉动。
“老板，那个‘吞噬规则’是什么意思？”王铁锤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铁书墨看向西方，千刃山的方向，“但能让苍白之主都忌惮的东西……”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
“那肯定值很多钱。”
老默看着他：“你要去千刃山？”
“不，”铁书墨摇头，“我们去更重要的地方。”
他转身走向营地，举起手中的冰晶板：
“用这个密钥，先打开冰环文明的数据库。等我们拿到了足够的技术和情报，再决定下一步。”
“至于千刃山……”他看向孙浩，“派一支侦察小队过去，只观察，不接触。我要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苍白之主的交易呢？”林招娣问。
“拖。”铁书墨咧嘴，“就说我们在研究，在考虑，在准备。拖到我们实力足够强，拖到我们有更多筹码——”
“拖到，”他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它不得不重新开价。”
冰原上，风吹散了那摊银白色的冰屑。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某种更庞大、更冰冷的存在，正从北方缓缓南下。
铁书墨把玩着冰晶板，低声自语：
“钥匙……数据库……褶皱坐标……”
“这韭菜，长得可真是又高又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