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
当万尼科夫颤抖着双手,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将莫斯科的最新回电翻译给林川听时,整个指挥部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一百个顶尖航空专家!
一千个高级技工!
这个数字,让陈更旅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本来以为林川的条件,已经是把刀架在斯大林脖子上的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斯大林比林川还疯!
这已经不是“技术援助”,这是要把苏联航空工业的半壁江山,连根拔起,成建制地往太行山搬啊!
“我的天……斯大林这是吃错药了?还是疯了?”
李云龙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虽然不懂航空,但也知道这手笔有多吓人,这跟直接把自家金库钥匙送人有啥区别?
“他不是疯了,他是怕了。”
一直沉默的总指挥,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走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连绵的太行山脉,一语道破天机。
“他怕德国人的闪电战,更怕……我们林川同志的闪电战。”
总指挥的目光落在林川身上,充满欣赏与感慨。
这个年轻人,已经成长到足以让一个世界级大国的最高领袖,都感到忌惮、不安,甚至不惜饮鸩止渴的高度。
“林总指挥,”
万尼科夫的姿态放得比尘土还低,声音里甚至带上一丝哀求的意味。
“最高统帅部的诚意,您已经看到了。“
”这是我们苏维埃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
”那么关于‘闪电战’的教材和‘太行-虎’的图纸……”
“好说,好说。”
林川笑着摆了摆手,亲自上前扶住他。
“万尼科夫同志,你回去告诉斯大林同志,他的朋友,我们交定了。”
“教材和图纸,我马上让赵刚政委和周平顾问去准备。“
”保证让科涅夫少将和他的学习团,来了就能上课,包教包会,毕业还能发证书!”
“太好了!太感谢您了!您是苏维埃人民最伟大的朋友!”
万尼科夫激动得差点给林川跪下,眼眶都红了。
他感觉自己刚刚完成一项足以载入史册的外交任务。
“不过……”林川话锋一转。
万尼科夫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过这专家和技工,来得越多越好,我们这儿地方大,管吃管住。”
林川笑眯眯地说道。
“就是这‘四号厅’的工程量有点大,我怕他们来了,没地方施展拳脚,怠慢了贵客啊。”
他这是在催工程进度了。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都明白他的意思。
“林老弟你放心!”李云龙第一个拍着胸脯站出来。
“不就是挖个山洞吗?咱现在有的是力气!让工程兵总队去挖!”
“光有力气顶个屁用!”林川瞪了他一眼。
“我要的是速度!是效率!”
他转身,目光如电,直视工兵总队总队长王建业。
“王师长!”
“到!”
王建业猛地挺直腰板,双腿并拢,他知道,一道足以压垮人的硬骨头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林川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四号厅’的土石方开凿工程,必须在半个月之内,给我全部完成!”
“什么?!”
王建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半、半个月?林总工,您……您没开玩笑吧?”
“四号厅”的设计图纸他看过,那是一个比一、二、三号厅加起来还要庞大得多的地下空间!
其主体结构是一个长达三百米,宽一百米,高五十米的巨型穹顶式主厂房,用来作为未来的飞机总装车间。
旁边还配套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附属洞穴,分别是航空发动机实验室、风洞试验区、材料实验室等等。
总土石方量,初步估算,超过两百万立方米!
用现有的“开山锤”和推土机,就算四万工程兵不眠不休地三班倒,也至少需要三个月!
半月?
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林川的表情无比严肃。
“苏联的专家团,最多20天就会抵达。我们必须在他们来之前,把‘家’给建好!让他们看看我们中国人的速度!”
“可是……林总工,这工程量实在是……”
王建业满脸苦涩,嘴唇都起了皮,他不是怕苦怕累,是真的觉得这任务已经超出人类能力的极限。
“常规方法,当然不行。”
林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而自信的弧度。
“但谁说,我们一定要用常规方法?”
他走到沙盘前,猛地扯开一块盖在上面的巨大帆布。
帆布之下,一个狰狞、雄伟、充满着暴力美学的钢铁模型,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十米的圆柱形机械。
它的前端,是一个布满了上百个闪烁着森冷寒光的巨大切割盘,每一个刀头上似乎都镶嵌着某种坚硬无比的物质。
它的中部,是数十组成串联的,肌肉感十足的液压千斤顶和履带式推进装置。
它的尾部,则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传送带。
整个模型,就像一条蛰伏在地底深处的,准备吞噬山脉的……
史前钢铁巨龙!
“这……这是个啥玩意儿?”
李云龙第一个凑上去,像看稀世珍宝一样围着模型转圈,好奇地用手敲了敲那金属模型,发出“当当”的厚重脆响。
“这大铁砣子,比坦克还带劲啊!”
指挥部里所有的人,包括总指挥和万尼科夫,全都被这个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给彻底吸引了,眼神里充满震撼与不解。
“我叫它,‘移山-02’型,全断面隧道掘进机。”
林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创造者的自豪与骄傲。
“或者,你们可以叫它……”
“‘吞山地龙’!”
“吞山地龙?”
众人面面相觑,光听名字,就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的霸气。
“它的原理很简单。”
林川拿起指挥杆,点着模型那狰狞的前端。
“这个直径十米的刀盘,由我们水电站的发电机组直接供电,通过大功率电动机驱动,高速旋转。”
“它前面的任何岩石,无论是花岗岩还是石英岩,都会被这上百个特种硬质合金刀头,像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易地碾成粉末!”
“而被碾碎的石渣,会通过刀盘中心的开口,进入机身内部,再由这条传送带,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洞外!”
“同时,机身中部的液压千斤顶,会以预先安装好的混凝土管片为支撑,用数万吨的推力,推动整个机器,向前掘进!”
“钻孔、出渣、支护,三位一体!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作业!”
林川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部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被林川描述的这幅景象给惊呆了。
一个能自己往前钻,还能自己把土运出来的钢铁巨龙?
这……
这已经不是“黑科技”了,这是神话!
是真正的,属于工业时代的神话——
愚公移山!
“林……林总工……”
王建业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那个模型,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炙热光芒,那光芒比看到金子还要亮!
“这……这大家伙,一天……一天能挖多远?”
“理论速度,在硬质岩层中,每天二十米。”
林川平静地回答。
“什么?!”
王建业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每天二十米!
半个月,就是三百米!
这正好是“四号厅”主厂房的长度!
这意味着,在半个月内,挖通一个长三百米、直径十米的隧道主干,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速度。”林川补充道。
“实际施工中,还会遇到各种问题。但只要调度得当,半个月完成主体开凿,绝对没问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王建业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猛地向林川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
“请林总指挥放心!我王建业,就是把这条老命搭进去,也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这“吞山地龙”,别说半个月,他有信心10天就给林川把主洞挖出来!
“好!”
林川重重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劲。
“王涛!”
他转向自己的得意门生。
“到!”
“两台‘吞山地龙’已经完成组装。“
”你立刻带人,联合周顾问、钱老,还有苏联的专家们,立刻对其进行最后的检查!”
“我给你……一天时间!”
“一天之后,我要在‘四号厅’的洞口,看到这条‘地龙’在转动!”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涛挺直身板,声音铿锵有力。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参与一项创造历史的伟业,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而就在太行山深处,为了未来的天空霸权,正在进行着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时。
数百公里外的北平城,也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