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的那个早晨，李响并没有像往常通关游戏后那样立刻关游戏走人。相反，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像猫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尤其是看了那篇剧情解析贴后，他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的细节。
“再来一把。这次换个活法。”
他点开了“开启二周目”的选项。
带着一周目继承下来的神装和已经成型的等级，李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灵山 · 巫咸国】。在那个满地爬着“失败神童”的诡异房间里，他找到了已经疯疯癫癫的满月女神——常羲。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枚珍贵的“泪滴幼体”（洗点道具）。
“我要重新做人。”李响咬了咬牙，“去他的翻滚，去他的拼刀，老子要当法爷！”
随着李响把自己那套力敏流全部洗掉，一股脑地把点数加到了“智力”和“专注”上。
他换上了一身飘逸的观星者长袍，手里握着一周目后期捡到的传说武器——镶嵌着紫水晶的“陨星法杖”（对应卢瑟特的辉石杖）。
“这种感觉……”李响看着爆表的法术伤害，“我上一周目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当他再次站在那个曾经让他死去活来的“鬼门关隘”前，面对那个不可一世的“建木守卫”。李响没有像之前那样举盾二人转，也没有骑马像个猴子一样绕圈。
他只是站在安全距离外，优雅地举起法杖，装配上那个号称“只有满智力才能驾驭”的禁忌法术——“灵魂洪流”（对应“亚兹勒的彗星”）。
“感受痛楚吧！”
一道粗大的、湛蓝色的魔力光柱如同激光炮一样，带着毁天灭地的呼啸声轰了出去。
那个还没来得及举起黄金大戟的守卫，甚至没能冲到李响面前，就被这道持续喷射的洪流硬生生顶在了原地。他头顶的血条就像水泵抽水一样，在一瞬间蒸发殆尽。
“轰！”
巨大的守卫轰然倒地。
“爽！！”
李响看着倒地的boSS，内心疯狂咆哮。这哪里是受苦？这分明是修仙小说里的降维打击！以前那是砍柴工，现在这才是真正的呼风唤雨！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瑞龙平台的创意工坊已经有很多技术大神上传了mod。
虽然游戏才发售没几天，但那些“肝帝”已经上传了不少实用的小插件。李响下载了一个下载量最高的“随身山海经”——全图鉴全地点boss标记mod。
一进游戏，原本需要自己摸索的地图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可以自行调节，密密麻麻的红点标出了所有隐藏boSS、赐福点和地牢的位置。
“原来我漏了这么多东西？”
李响跟着标记，一路向南，来到了地图最西南角，一处名为“归墟之底 · 遗忘海滩”的隐藏区域。
这里没有任何背景音乐，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天空是惨白色的，海滩上布满了白色的、类似骨骼的珊瑚尸体。
在这片死寂的海滩尽头，李响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瘦长影子，正孤零零地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望着天空中那轮虚假的月亮，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声。
那是张瑞根据前世记忆中《血源诅咒》里那个着名的“科斯的孤儿”，结合《大夏洪荒》的设定，重新制作的隐藏boSS——“归墟之子 · 怨婴”。
设定里，它是归墟所有无法转生的死婴的恶念聚合体，不属于任何神系，是这个世界最原始、最纯粹的绝望。
李响仗着自己是二周目大成法爷，信心满满地走过去，准备故技重施，一发“灵魂洪流”带走它。
然而，战斗开始的瞬间，他后悔了。
那怪物猛地转过头，露出一张只有嘴没有眼睛的恐怖面具，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还没等李响的法术读条读完，它就像一只疯狗一样窜了过来，手里的武器是一个巨大的、还在滴血的肉块胎盘。
“砰！”
没有任何前摇，没有任何武德。李响甚至没看清动作，屏幕就灰了。
“什么鬼速度？！”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李响都在这个海滩上受苦。这个怨婴简直就是法师的克星。它不像女魃那样有迹可循，它就是纯粹的疯！跳跃、砸地、扔肉块、满场乱窜，而且攻击欲望极高，根本不给你站桩读条的机会。
甚至还有很折磨的尖叫攻击，跨过屏幕折磨玩家，打到最后李响摘了耳机扔在了一边。
“这也太难了……”
李响瘫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第N次出现的“死”字，感觉自己的法爷梦碎了一地。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疯狗面前，众生平等。
……
与此同时，瑞龙科技的办公室里。
临近春节，公司里的气氛已经很轻松了，甚至很多员工已经请了年假回家了。大部分开发工作已经结束，《世界战争：全面开战》的服务器维护也安排妥当，大家都在等着放假。
张瑞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悠闲地刷着瑞龙官方论坛。
他不打算在年前思考明年的新项目了，现在是他享受“丰收”的时刻。看着玩家们在论坛里为了他的游戏哭天抢地、争论不休，这对于一个游戏制作人来说，简直是比年终奖还爽的奖励。
此时的《大夏洪荒》板块，那是相当的热闹。张瑞没有看那些精华贴，而是直接点进了最新的讨论区，看着玩家们像是在茶馆里聊天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刷屏。
主题：【理性讨论】这游戏到底哪个boSS最离谱？我先提名一个女魃！
楼主（Id：受苦专业户）：“兄弟们，我不行了。女魃那个‘水鸟乱舞’是人能躲的吗？我举着大盾硬抗，结果她砍我盾还能回血！这也太赖皮了吧！打了三天了，我连二阶段那朵花都没见几次。这绝对是全游戏最难，不接受反驳！”
“楼主你还是太年轻。女魃虽然难，但好歹有节奏感，像是在跳舞。你去过西南边的那个‘遗忘海滩’吗？去见识一下那个‘怨婴’再说。那玩意儿才叫离谱！全程疯狗模式，叫声还刺耳，打得我SAN值狂掉，根本没有喝药的机会！”
“这就不得不提一嘴我们的蚩尤了。虽然他前摇大，但是二阶段那个‘地球上投’是真的搞心态！我点了很多生命的号，被他抱起来这一下直接摔死！那种看着自己被举高高然后暴毙的无力感，谁懂啊？”
“都别争了，论恶心，还得是‘孽障双煞’（神皮双人组）。一个变长打远程，一个变球满场滚，关键还能互相复活！这是哪个天才策划想出来的机制？建议把设计师拉出去祭天！”
“双boss都很恶心，虽然合体了，我认为双王子也是恶心中的恶心，二阶段还敢加血的。”
“我不许你诋毁‘燧人与镰母’（原型黑魂3芙莉德修女 & 艾雷德尔神父），镰母小姐姐是我的新老婆！虽然她有三个阶段，但是真的很美。”
“我觉得‘烟老师’才是真的老师。那慢刀，啧啧啧，专治各种乱滚的多动症。每次我觉得能滚的时候，他那一剑刚好砸下来，教做人。”
“那个黑剑天狗也很猛啊，虽然脆，但是攻击伤害高，二阶段压迫感太强了。”
张瑞看着这些争论，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大家都被虐得不轻，但这种争论本身，就代表了游戏设计的成功。没有绝对的“最难”，只有不同流派下的“天敌”。
他继续往下滑，看到了另一个画风截然不同的帖子。
主题：【多图杀猫】虽然游戏很难，但是老婆真的很香！你们选谁？
“这就是我熬夜画的‘寒月仙子·姮’！四只手托腮的样子太戳我xp了！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附上一张精美的手绘同人图）
“画得不错，但我不服。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心疼那个独眼小姐姐吗？她一路陪着我们，最后为了烧树牺牲自己，那段剧情我哭死！这才是真爱！”
“楼上的都让开，死眠少女的那个拥抱才是唯一的温暖。每次死多了，我就回去找她抱一下，感觉又活过来了。”
“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那个蛇身的女王（原型拉雅）也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然后下面就贴了很多拉雅的可爱表情包。
张瑞看得津津有味。二创和同人，是游戏生命力的延伸。看来《大夏洪荒》的角色设计已经深入人心了。
再往下翻，一个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主题：【全网首发】发现一个bUG级刷魂圣地！一分钟一万经验！不需要打怪！
“兄弟们！别苦哈哈地打怪升级了！去地下的‘相柳血泽’（鲜血王朝）！在那个第一个赐福点的悬崖边上，往对面看，有一只巨大的变异乌鸦。只要拿弓箭射它一下，它就会像个傻子一样被激怒，然后直接冲下悬崖自杀！一万经验到手！坐火刷新，再射，无限循环！我一个小时刷了一百级！”
“卧槽？真的假的？楼主好人一生平安！我这就去试试！”
“利用bUG不好吧？这样会毁了游戏体验的。”
“回楼上，这游戏本来就难得要死，给手残党留条活路怎么了？再说了，瑞龙肯定很快就修复了，大家抓紧刷啊！”
看到这里，张瑞的眉毛挑了一下。
乌鸦流居然已经横空出世了吗，没有主播的推广，大家也都发现了啊。
“算是个良性bUG吧。”张瑞摸了摸下巴，决定暂时不修，“给被怨婴和女魃虐哭的玩家们留个‘逃课’的后门也好。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除了这些，论坛里还有大量组队的帖子。
“【求助】有没有大佬帮帮孩子？我在雪山的火焰巨人那里卡了三天了！这种大型boss到底要不要锁定视角啊！”
“留个瑞龙Id，我叫xxxxx，专门帮人修脚。”
“【约战】今晚8点，灵山大门口（学院正门）决斗场，全网pVp约战！只准用近战！禁喝红瓶！禁法术！谁用法术谁孙子！”
“来就来！看我战矛捅不捅死你就完事了！”
看着这一个个鲜活的Id，看着这一条条充满热情的回复，张瑞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在网吧的烟雾缭绕中，在宿舍的熄灯后，在家里温暖的电脑桌前，对着屏幕大呼小叫的玩家。
他们在这里受苦，在这里寻找捷径，在这里因为一个boSS的倒下而欢呼，也在这里因为一段剧情而落泪。
这就是他做游戏的初衷。
“这种感觉，真好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顶的很高的帖子，
“【杂谈】一人血书，本人江城玩家准备堵下瑞龙张总，这些boss他是怎么设计的过年前纯折磨我啊，除非送我个实体典藏版，听说有女祭司46公分雕塑。”
“+1，二人血书。”
“+1，三人血书。”
“有没有老板买了实体豪华版啊，给拍个雕塑是啥样的啊？”
“别歪楼，据说还没生产完，现在订购要年后发货，+1，四人血书。”
张瑞伸了个懒腰，关掉了网页。摆弄了几下前几天厂家送来的样品手办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