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林准时敲响了张瑞办公室的门，手里捧着一份整理得井井有条的会议报告。
“张总，这是昨天韩方推介会的详细记录，还有会后收到的所有产品清单资料，我都整理好了。”小林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习惯性的怯生生，但张瑞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语气比以往坚定了不少。
昨天那场完全由她独立“扛大梁”的对外会议，就像是一场洗礼。虽然过程有些“神游天外”，但结果是好的。这种独自面对一群“大老板”并代表公司发声的经历，确实改变了一些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孩的气场。
张瑞接过报告，笑着鼓励了一句：“辛苦了。听孙姐说你昨天表现不错，那个韩国代表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林被问的脸又有些红，只是解释说都是孙姐教的话术，自己昨天还是很紧张的。
今天的她已经换回了平日里那身舒适的卫衣和牛仔裤。瑞龙作为一家拥有纯正互联网基因的公司，对员工的着装向来没有那些传统企业的繁文缛节。只要不是穿着拖鞋背心来上班，张瑞从不管这些。
等小林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后，张瑞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拿起那份厚厚的韩游产品清单，开始逐一审视。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这份清单简直就是一份棒子网游泡沫的墓志铭。
上面罗列着几十款游戏，名字一个比一个响亮，什么《神话》《千年之战》《黑暗契约》……但张瑞搜刮遍了脑海中关于前世的记忆，除了几个稍微有点眼熟但根本没火起来的名字外，绝大多数都是炮灰。
“全是垃圾啊……”张瑞叹了口气，随手将清单扔在了一边。
按照时间线，《热血传奇》这款游戏应该很快就要被盛大代理进入国内了。如果他想，凭借瑞龙现在的财力和在业界的地位，完全可以截胡，直接把《传奇》买断，甚至买下来直接雪藏，封锁它进入国内的路径。
“买下来锁死？”张瑞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仅仅一秒钟就被他否决了。
堵是堵不住的。历史的大势就像洪水，堵住了《传奇》，明天可能就会冒出个《奇迹》，后天会有《红月》或者别的什么网游填补这个生态位。只要市场上存在那样一批渴望简单粗暴、渴望数值碾压、渴望在虚拟世界里呼风唤雨的“大哥”玩家，这种类型的游戏就永远有市场。
他甚至不需要去代理。因为在他看来，这款游戏的底层逻辑虽然在当年很成功，但也充满了原罪。无休止的练级、简单的pK机制、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这确实能赚快钱，但并不符合张瑞想要构建的“游戏帝国”的长期愿景。
“既然堵不住，那就正面击溃它。”张瑞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开始冷静地剖析《传奇》为什么会火。
第一，上手门槛极低。没有什么复杂的技能树，没有什么硬核的操作要求，点点鼠标就能砍人，这对当时很多刚接触电脑的网吧用户来说，是最友好的入门课。
第二，社交属性极强。行会、攻沙、兄弟情义，这种江湖气的社交绑定，让无数人深陷其中。
第三，也是最核心的，后期免费之后数值碾压带来的快感。只要你肯花钱，肯花时间，你就能在游戏里成为神，享受那种“一刀一个小朋友”的支配感。
“要分流这批用户，光靠单机游戏是不够的。”张瑞很清楚，《世界战争》和《大夏洪荒》虽然品质碾压，但它们有些考验技术。对于那些只想放松、想找存在感的“大哥”玩家来说，门槛太高。
他需要一些更聪明的网游产品。
他的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那份关于《dotA》项目的策划案。
“dotA，年底上线。”张瑞在心里盘算着，“这款游戏是免费的，竞技性极强。它能完美地吸走那批不想花钱被土豪虐、又想免费体验游戏的‘技术流’玩家。
只要dotA在网吧里铺开，那些年轻的学生党、操作好的高手，绝对不会再去玩那个只能傻傻砍怪的《传奇》。”
这解决了“免费玩家”和“技术玩家”的去处。但那些有钱、没时间练技术、又想当老大的“大哥”们呢？
张瑞闭上眼睛，在“未来电脑”的记忆库中飞速搜索。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SLG！策略类游戏！”
他想到了后世在手游时代大放异彩的那些名字——《率土之滨》《三国志·战略版》。
这些游戏简直就是为这些“大哥”量身定做的。
操作？不需要操作。你只需要在手机或者现在的电脑模拟器屏幕上点一点，这就叫“运筹帷幄”。
时间？不需要一直盯着。你可以找代练，利用碎片时间在工会群聊发个指令，这就叫“决胜千里”。当年率土之滨的夜战，控一个号一晚30，代练控号手一晚上赚3000都是常有的事情。
花钱？太需要了！你需要抽卡，需要加速，需要资源。最关键的是，这种游戏的社交属性比《传奇》还要强！一个大盟主，手下统领几百号人，为了打一场国战，甚至会在群里真金白银地发红包、发工资作为军费。那种指挥千军万马、指点江山的快感，绝对比在沙巴克砍人还要上头，还要有面子！
“这个类型，简直是完美的降维打击。”张瑞越想越觉得可行，
“这个项目，可以交给陈强。”张瑞想到了那个正在搞《全域战线》的小子。陈强在《全域战线》里对F2p模式的理解，对玩家心理的把握，简直是天赋异禀。让他去研究SLG的数值体系和付费坑，绝对是人尽其才，甚至可能比自己做得还好。
除了SLG，张瑞的思绪又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再过两年，《魔兽世界》就要来了。那是真正的mmoRpG霸主。”张瑞敲着桌子，“在它来之前，我还需要一款能过渡，甚至能与之分庭抗礼的网游。”
《dNF》（地下城与勇士）。
这款横版格斗网游，在张瑞的前世，可是号称“八百万勇士”，运营了十几年依然屹立不倒的奇迹。
它pVE刷图爽快，各种技能连招华丽无比，能满足“割草”的快感；它pVp竞技性极强，甚至能进wcG；它的养成深度更是深不见底，各种深渊、强化、增幅，能让玩家肝氪到天荒地老。
“这样一来，布局就完整了。”
想好了未来，而眼下，面对即将到来的《传奇》浪潮，他手里握紧了年初就已经安排好的布局，足以将其势头腰斩的“三板斧”：
第一斧：魂系天花板，搬运的游戏是年度游戏基地艾尔登法环——《大夏洪荒》。这是用来在这个年代树立口碑、抢占核心玩家的关键。当玩家们见识过真正的次世代动作设计、真正精妙的关卡和boSS战之后，再看《传奇》那种简陋的画面和僵硬的动作，只会觉得索然无味。这叫“由奢入俭难”。
第二斧：FpS细分赛道的霸主——《世界战争：全面开战》。大战场、载具、海陆空协同。这是给那些追求大场面、追求感官刺激的玩家准备的盛宴。在这个领域，瑞龙已经建立了绝对的统治力。而且出海潜力巨大，《战地1942》能在国外卖400万份，他这个也绝对不差。
第三斧：mobA玩法的开创者——《dotA》。 这是真正的大杀器。它将重新定义“电子竞技”，重新定义“网吧开黑”。它将用免费、公平、高对抗的玩法，彻底瓦解传统mmo那种“数值付费”的根基。
“说到dotA……”张瑞看了一眼项目文档，英文名暂时就定为“defense of the Ancients”（守卫遗迹）了，这个致敬经典没问题，加上那个项目组已经天天这么叫了。
“但是中文名……”张瑞皱了皱眉，“直接叫‘刀塔’？那也太没信达雅了，听着像个防御塔的名字。叫‘遗迹守卫’？又有点拗口。”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藤子在给LoL起名之前的那个征名活动。据说当时差点被玩家投票投成了“qq魔法战争”，简直是黑历史。
“不如……我也搞个全网征名活动？”张瑞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学学藤子的套路，搞个大新闻。既能预热游戏，又能增加玩家的参与感。”
“就在瑞龙平台上发个公告：‘瑞龙全新战略级竞技游戏，诚邀天下玩家赐名！入选者奖励全英雄皮肤！’”
张瑞想象着玩家们在论坛里为了一个名字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可能搞出类似qq魔法战争这种奇葩名字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现在三板斧下去，”张瑞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着外面已经撒入窗户的阳光，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未来，“我看那个《传奇》，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就算它还能火，也注定只能在瑞龙划定的圈子里，捡一点我们剩下的残羹冷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