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陪小宇放风筝的约定,像颗小石子投进林晓棠心里,泛起的涟漪好几天都没散去。尤其是沈廷舟帮她扶住被风吹歪的风筝线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背,那阵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连风筝飞远了都没察觉。
从公园回来后,林晓棠总忍不住想起沈廷舟——想起他教小宇解数学题时的耐心,想起他帮工坊修缝纫机时沾满机油的手,想起他递过来的热红薯和护眼台灯。这些细碎的瞬间,以前她只当是同事间的照顾,可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细节里都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让她心里渐渐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愫。
这天晚上,林晓棠帮小花补习完英语,刚走出李婶家,就看到沈廷舟站在路灯下等她。初冬的风带着凉意,他却只穿了件薄外套,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她昨天随口提过想吃的糖炒栗子。
“刚路过县城,看到有家炒货店开门,就给你买了点。”沈廷舟把纸袋递过来,栗子的香气透过纸袋飘出来,暖得人心尖发颤。
“谢谢您,沈科长,您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林晓棠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的手,又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脸颊瞬间发烫。
“你上次跟小雅打电话时说的,我刚好听到了。”沈廷舟笑着说,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并肩往家走,路上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风声。林晓棠看着沈廷舟的侧脸,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鼻梁高挺,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突然想起工厂里同事们的议论——有人说沈廷舟是大学生,父亲是退休的老会计,家里条件好;还有人说他之前有不少姑娘追,却一直没谈恋爱。
而自己呢?不过是个从农村来的姑娘,母亲是临时工,妹妹还在上学,以前是工厂的临时工,现在虽然转正成技术员,可和沈廷舟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这样的身份差距,像一道无形的墙,让她刚刚萌生的好感瞬间被慌乱取代。
“怎么了?是不是冷了?”沈廷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停下脚步,关切地问。
“没……没有。”林晓棠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有点累,想早点回家。”
沈廷舟看出她在回避,却没有追问,只是放慢了脚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香,林晓棠裹紧外套,心里却更乱了——沈廷舟越是温柔,她就越觉得不安,生怕自己的心意会给对方带来困扰,更怕两人之间的差距,会让这份好感变成泡影。
回到家,林晓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的糖炒栗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拿出笔记本,在纸上反复写着“沈廷舟”三个字,又猛地划掉,笔尖把纸都戳破了。她想起自己之前婉拒沈廷舟的场景,那时她以为自己只是怕耽误对方,可现在才明白,更多的是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优秀的沈廷舟。
“姐,你怎么了?沈叔叔送你的栗子很好吃,你怎么不吃啊?”林晓雅推开门,看到姐姐对着栗子发呆,好奇地问。
林晓棠连忙把笔记本合上,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姐有点累,你先吃吧。”
“是不是跟沈叔叔吵架了?”林晓雅凑过来,小声说,“我觉得沈叔叔人很好啊,对咱们家也照顾,你要是喜欢他,就跟他说嘛!”
“小孩子别乱说话!”林晓棠板起脸,心里却更慌了——连妹妹都看出来了,那沈廷舟会不会也察觉到了?他会怎么想?是觉得自己不自量力,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对待?
接下来的几天,林晓棠开始有意回避沈廷舟。上班时遇到他,总是匆匆打个招呼就躲开;他想帮她整理机床维护记录,她也连忙说“自己能行”;甚至连他约她周末去工坊帮忙看新款毛衣的设计,她都找借口说“工坊太忙,下次再说”。
沈廷舟察觉到她的疏远,心里有些疑惑,却没有强迫她。有次技术科开会,林晓棠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水洒了一桌子,沈廷舟立刻递过纸巾,帮她收拾桌上的资料,轻声说:“要是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跟我说。”
林晓棠看着他眼里的关切,心里更乱了,只能低下头,小声说:“谢谢您,沈科长,我没事。”
散会后,老陈看出了端倪,拉着林晓棠说:“晓棠,你是不是跟沈科长闹矛盾了?沈科长对你的心意,全厂人都看在眼里,他是个踏实可靠的小伙子,你可别错过了。”
“陈师傅,我……”林晓棠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林晓棠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沈廷舟温柔又可靠,值得她勇敢一次;另一个却说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在一起不会幸福。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满是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心意,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廷舟。
她不知道的是,沈廷舟此刻也站在自家窗前,看着她家的方向,手里拿着她之前织的浅灰色围巾。他知道林晓棠在回避,却没有急着追问,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他会等,等她慢慢放下顾虑,等她愿意相信,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都不是身份,而是她心里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