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公证
坊城市郊一栋破旧公寓楼前，警灯闪烁。林远和卜梅带着全副武装的刑警冲上四楼，破门而入。
赵力强的公寓简陋得令人意外。四十多岁的男人独居在一室一厅里，家具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几张他与一个年轻女孩的合影，女孩穿着高中校服。
林远下令，特别注意药品、化学制品和通讯设备。
卜梅检查卧室，突然喊道：林局，这里有东西！
林远走进卧室，看到卜梅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型保险箱。保险箱没上锁，里面放着一部手机、一个笔记本和一个注射器。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时间和数字，最新一页写着：6.18，收到L指令，准备材料。6.20，交付样品，收到50%定金。6.25，完成最终产品，等最后指令。
L指令...林远思索着，郑莱莉的莉？
手机需要密码解锁，技术科人员接手处理。注射器被小心装入证物袋，送检是否残留蓖麻毒素。
林局！一个刑警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浴室排水口有新鲜血迹，还有这个——
塑料袋里是一把小型手术刀，刀刃上还沾着血。
和郑笑岩的伤口吻合吗？卜梅问。
很像。林远戴上手套检查手术刀，立刻送法医比对。
技术科人员突然喊起来：手机解锁了！最后通话记录是今晚7点，没有备注，号码是...
卜梅迅速查询：郑莱莉的备用号码！
林远拨通局里电话：立刻逮捕郑莱莉！罪名是涉嫌教唆谋杀和谋杀未遂！
回警局的路上，林远的手机响了。是陈璐。
林局，重大发现！陈璐的声音透着兴奋，郑鸿远体内的安定类药物代谢程度显示，他是在死亡前至少6小时被下药的，也就是说...
下药时间在昨天下午3点前。林远迅速计算，那时候郑鸿远还在公司，只有贴身人员有机会。
正是如此。而且蓖麻毒素的制备方法很专业，添加了缓释剂，正好在宴会期间发作。
赵力强有医药背景，完全能做到。林远思索着，但为什么郑莱莉要袭击郑笑岩？如果按原遗嘱，郑笑岩继承30%，对她不是更有利吗？
除非...卜梅突然想到，她不知道有新遗嘱！
林远恍然大悟。郑莱莉只知道父亲要削减郑笑岩份额，但不知道具体内容。她可能以为父亲会完全剥夺郑笑岩继承权，所以急于在遗嘱变更前动手，确保郑笑岩能继承——然后嫁祸给他！
但新遗嘱实际上只减到5%，其他子女反而获利更多。如果郑鸿远活到公证后，郑莱莉能分得比原遗嘱更多的遗产。这个时间差造成了郑莱莉的误判！
警车驶入市局大院时，郑莱莉已经被带到审讯室。她换了一身便装，妆容不再精致，眼神却异常冷静。
我要律师。这是她见到林远后的第一句话。
已经通知了。林远坐下，但在律师来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郑莱莉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力强已经落网了。林远撒了个谎，他供出了你指使他下毒和袭击郑笑岩的全过程。
郑莱莉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很快恢复镇定：赵力强是谁？我不认识。
你的前下属，三年来一直给你当司机。卜梅推过一张照片，今晚7点你还用备用手机联系过他。
郑莱莉盯着照片，脸色开始发白：这...这是诬陷...
还有，林远乘胜追击，你长期给父亲下安定类药物，为什么？
他失眠！我作为女儿关心他！郑莱莉声音提高。
三倍于正常用量的关心？卜梅冷笑，我们在你父亲的水瓶里检测到了安定，而佣人看到你经常单独进入他的卧室。
郑莱莉突然崩溃：你们不懂！那个私生子出现后，父亲眼里就只有他！三十年的亲情比不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种！
所以你决定杀了父亲，嫁祸给郑笑岩？林远逼问。
郑莱莉猛地抬头，我没想杀父亲...只是想让他...安静些...
她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闭嘴。
让他安静到新遗嘱公证之后？林远尖锐地问，这样原遗嘱失效，郑笑岩只能得到5%，而你们能分得更多？
郑莱莉的表情凝固了：什么新遗嘱？父亲只说要修改...
林远和卜梅交换了一个眼神。郑莱莉的反应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她不知道新遗嘱的具体内容，误以为父亲会完全剥夺郑笑岩的继承权。
郑小姐，林远放缓语气，你可能被自己的误解害了。你父亲的新遗嘱只是将郑笑岩的份额降到5%，其余分给你们。如果你不动手，反而能获得更多。
郑莱莉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可能...他说要惩罚那个野种...
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林远推过遗嘱副本，他给郑笑岩5%，只是象征性的承认，大部分还是留给了你们。
郑莱莉盯着遗嘱，双手剧烈颤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所以...所以我白白杀了父亲？本来可以合法得到更多？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她捂住脸痛哭起来。
审讯室外，林远长舒一口气。案件终于水落石出——郑莱莉因误解父亲意图，急于在原遗嘱被替换前杀害父亲，确保郑笑岩继承30%股份后再嫁祸给他，从而通过民事诉讼夺回遗产。而袭击郑笑岩，则是为了阻止他实际继承。
赵力强还没抓到，卜梅提醒道，他手里可能还有蓖麻毒素。
林远点头：全城通缉，重点监控车站机场。另外，保护好郑笑岩，他现在是30%股份的合法继承人，处境很危险。
郑莱成和郑莱浩呢？
郑莱成似乎一直置身事外，但郑莱浩...林远思索着，他欠高利贷的事查实了吗？
卜梅翻看资料：属实。放贷人已经找到，证实郑莱浩欠债两千多万，上周被威胁不还钱就断手断脚。
所以他也有强烈动机希望父亲死后能分遗产还债...林远皱眉，这案子还没完。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郑笑岩的伤口无大碍，已经出院回学校了。林远决定明天亲自去找他谈谈。作为这场豪门恩怨的核心人物，郑笑岩知道的可能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多。
夜色更深了。帝景酒店的寿宴现场早已封锁，但那杯喝了一半的红酒，依然静静立在证物室里，像一座微型的血色纪念碑，记录着人性贪婪与亲情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