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摄政王府的急报就已递入皇宫。
萧玦一夜未眠,指尖捏着苏清鸢的亲笔信,信纸边缘已被攥得发皱。“腐骨雾陷阱”“需天山雪莲救治”“恐波及临江城”,一行行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暗卫受伤、毒雾凶险,清鸢在南疆孤立无援,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传朕旨意,即刻召开朝会!” 萧玦猛地起身,龙袍的衣摆扫过案几,上面的奏折散落一地,他却顾不上理会。
太和殿内,百官早朝的队列刚站整齐,就感受到了殿内凝滞的气压。萧玦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书信,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阶下群臣,让人心头发怵。
“陛下,今日朝会,是否先议豫州赈灾之事?” 内阁大学士林文彦小心翼翼地问道。
“豫州赈灾暂缓。” 萧玦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南疆急报,清鸢夜袭黑风寨,夺取毒剂样本,却遭遇巫蛊教毒雾陷阱,数名暗卫受伤,需天山雪莲方能救治。朕决定,从皇家药园调运千斤天山雪莲,即刻送往南疆!”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皇家药园的天山雪莲,乃是皇室珍藏的奇药,生长于天山之巅,十年方得一熟,不仅能中和百毒,更是固本培元的圣品,库存本就稀少,千精之数,几乎是药园的半数储量。
“陛下,不可!”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御史台御史王彦出列,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天山雪莲乃皇家至宝,储量稀少,岂能如此轻易调运南疆?再者,皇后离京亲赴疫区,本就违逆祖制 —— 祖制规定,后妃不得干政,更不得擅离京城,如今皇后不仅离京,还率军夜袭山寨,已然越权。陛下若再为其耗损皇家药材,恐动摇国本,惹天下人非议!”
王彦是守旧派的核心人物,素来恪守祖制,此前就曾弹劾过苏清鸢开设女医班,如今见萧玦为苏清鸢如此兴师动众,自然不肯罢休。
“王御史此言差矣!” 兵部尚书赵烈立刻出列反驳,“南疆毒疫肆虐,百姓死伤无数,皇后亲赴疫区,是为救万民于水火,何来越权之说?暗卫为夺取毒剂样本受伤,皆是为国效力,陛下调运药材救治,乃仁君之举,怎会动摇国本?”
“赵尚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彦反驳道,“南疆乃蛮荒之地,毒疫凶险,皇后此行本就九死一生,陛下何必再耗费珍贵药材?不如召回皇后,另派将领前往,既能保全皇后性命,又能节省皇家资源,岂不是两全其美?”
“荒谬!” 萧玦猛地一拍龙椅,怒火冲天,“王彦!你可知南疆百姓也是大靖子民?你可知腐骨雾有多凶险?暗卫们皮肤溃烂,三日之内便会经脉尽断而亡,清鸢在前方浴血奋战,你却在此空谈祖制、计较得失,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他站起身,龙袍猎猎作响,威严毕露:“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朕登基以来,从未忘过‘民为邦本’的道理,南疆百姓身陷囹圄,清鸢为救他们以身犯险,朕调运千斤雪莲,救的不仅是暗卫,是清鸢,更是大靖的社稷!若连子民的性命都不顾,谈何国本?谈何天下?”
萧玦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内,字字铿锵,震得百官心头一震。王彦脸色惨白,却依旧不甘心:“陛下,祖制不可违啊!若今日为皇后破例,他日必有他人效仿,朝堂秩序将荡然无存!”
“祖制若有碍民生,便该改!” 萧玦眼神坚定,“朕意已决,无需多议!即刻传旨,皇家药园总管亲自督办,挑选最优质的天山雪莲,千斤不多,一两不少,午时之前必须装车,由八百加急驿马护送,日夜兼程送往南疆临江城,若有延误,以军法处置!”
他看向殿前的侍卫统领:“你亲自带队,护送雪莲,务必确保万无一失,若雪莲有半分差池,或未能按时送达,提头来见!”
“臣遵令!” 侍卫统领躬身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离去。
王彦看着萧玦决绝的态度,知道再劝阻也无济于事,只能不甘心地躬身道:“臣…… 遵旨。”
萧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警告:“王御史,朕知道你恪守祖制,但朕希望你记住,江山社稷,重在民心。若日后再敢以祖制为名,阻挠救民之事,休怪朕不念旧情!”
王彦浑身一颤,不敢再言语,默默退回队列之中。
其他守旧派官员见状,也不敢再上前劝阻,纷纷低下头,殿内再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林大学士,” 萧玦看向林文彦,“朕命你协调户部、兵部,筹备粮草、药材、防护用具,源源不断送往南疆,务必保障清鸢一行的供给,不得有任何短缺。”
“臣遵令!”
“赵尚书,”
“臣在!”
“加强南疆边境的防卫,密切关注叛军与巫蛊教的动向,若清鸢需要援兵,即刻调兵支援,不得延误!”
“臣遵令!”
朝会结束后,百官纷纷退去,萧玦却独自留在太和殿内,望着南疆的方向,眼中满是牵挂。他走到殿外,看着侍卫统领带着人马匆匆离去,心中默默祈祷:“清鸢,坚持住,雪莲很快就到,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皇家药园内,总管正带着工匠们小心翼翼地采摘天山雪莲。这些雪莲生长在特制的温室中,叶片肥厚,花瓣洁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工匠们将采摘好的雪莲仔细包裹在锦缎中,放入特制的木箱里,木箱内铺着冰块,以保持雪莲的新鲜。
午时之前,装满千斤天山雪莲的二十辆马车,在八百加急驿马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京城,朝着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车身上插着皇家的旗帜,一路畅通无阻,驿站早已备好更换的马匹和粮草,确保车队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临江城。
萧玦站在城门楼上,看着车队消失在远方的尘土中,心中的牵挂丝毫未减。他知道,千斤天山雪莲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南疆的危机远未解除,腐骨毒剂的解药还未研制出来,叛军与巫蛊教还在暗处虎视眈眈,清鸢的安危,依旧让他忧心眈眈。
“秦风,” 萧玦沉声道。
暗卫秦风的兄长秦峰现身:“属下在。”
“你带五十名暗影卫,即刻前往南疆,协助清鸢。” 萧玦语气冰冷,“一是保护她的安全,二是协助她研制解药,三是查探叛军与巫蛊教的底细,找到他们的老巢,伺机一网打尽。”
“属下遵令!” 秦峰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萧玦望着南疆的方向,心中默念着苏清鸢的名字。清鸢,等你回来,朕定要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与此同时,南疆临江城的临时营地。
苏清鸢正守在受伤的暗卫身边,看着他们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焦急。林薇和陈默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用清心草、避毒藤、苗寨秘药混合熬制的汤药,只能暂时缓解疼痛,却无法阻止毒雾的侵蚀,暗卫们的伤势越来越重,有的已经陷入了昏迷。
“苏后,你看他……” 林薇指着一名昏迷的暗卫,语气带着绝望。这名暗卫的皮肤已经大面积溃烂,黑色的黏液浸透了衣衫,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苏清鸢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中一沉。她知道,若天山雪莲再不到,这些暗卫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走到营地外,望着京城的方向,眼中满是期盼。萧玦,你一定收到我的信了,天山雪莲,一定要快点来。
而此刻的黑风寨,鬼医正在查看毒雾的效果,得知苏清鸢等人被困在临时营地,受伤的暗卫性命垂危,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没有天山雪莲,他们都得死!苏清鸢,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不能化险为夷!”
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正在京城与南疆之间展开。天山雪莲能否按时抵达?受伤的暗卫能否挺过难关?苏清鸢又能否在雪莲抵达后,尽快研制出中和毒雾的药物?这些疑问,像临江城的湿热之气,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让这场充满凶险的南疆之行,愈发让人牵挂与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