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红毯起点，程疏言推门下车。
夜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味和人群的热度。
他站定一瞬，抬头看过去。
长长的红毯铺向远处，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镜头阵列，闪光灯像星星一样不断亮起。
前面几组嘉宾已经走完，主持人正报着下一组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手插进裤兜，指尖碰到那枚旧纽扣。
祖母留下的东西，一直带着。
这时，另一侧车门打开。
岑知韫走出来，月白色的礼服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发丝被风吹起一点，落在肩上。
她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他也点头，侧身让出位置。
两人并肩站在红毯入口。
主持人声音响起：“欢迎，程疏言、岑知韫！”
快门声瞬间炸开。
他们迈步向前。
第一步落地时，程疏言听见鞋跟敲在地毯上的声音，很轻，但清晰。
第二步，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她走得稳，下巴微抬，眼神看着前方，嘴角有一道极淡的弧度。
不是表演式的笑，也不是冷脸，就是一种自然的存在感。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心跳快了半拍。
系统界面跳出来：
【采集到“瞬间失神的惊艳”情绪样本 +12万共鸣值】
他没动表情，但耳朵热了一下。
以前这个时候他会立刻低头，假装整理袖口或者拉领巾，但现在没有。
他知道这是真的反应，不是演的。
所以他没躲。
又一阵闪光灯扫过来，比刚才更密集。
有人喊他的名字。
“程疏言！这边！”
他慢慢转向声音来源，脸上露出微笑。
不是那种标准营业笑，是眼睛也一起弯的那种。
他吸气，四秒，屏住两秒，呼气六秒。
这是他上台前的习惯，现在用上了。
“程先生！和岑知韫合作感觉怎么样？”
另一个记者追问。
他还没开口，余光看见岑知韫也微微偏了头，似乎在等他回答。
但她没看他，像是无意的动作。
“挺好的。”他说，“她走路节奏很稳。”
记者笑了：“你们看起来也很搭。”
他没接话，只是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脚步还是同步的。
他发现他们步幅差不多，不需要刻意调整就能走在一起。
又有人喊：“程疏言！看这边！”
这次声音更大，还带着口哨。
他这次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先看了眼岑知韫的侧脸。
她睫毛眨了一下，可能是灯光太强。
他才缓缓转头，面对镜头，抬手轻扶了下耳钉。
银质星月贴着皮肤，有点凉。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
【检测到群体关注强度上升，进入轻度共鸣区间】
【当前环境共鸣值流入速率：+3.2万\/秒】
他没去细看数字，只感觉肩背松了一些。
周围的吵闹声还在，但不再压迫。
有粉丝举着灯牌尖叫，内容看不清，但能听出是支持的话。
还有人用中文大喊：“疏知cp锁死！”
安保人员立刻靠过去劝阻，但那人声音没停。
程疏言嘴角又弯了点。
他小声说：“有人举我们cp牌。”
岑知韫终于转头看他，眼神里有点意外。
然后她说：“嗯，看到了。”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
他又问：“怕吗？”
她摇头：“不怕。你呢？”
“也不怕。”他说，“就是有点……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
“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走路。”
他顿了顿，“明明只是在走一条路。”
她笑了，这次明显了些。
眼角有一点光，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别的。
“那就当没人在看。”她说。
“可他们在拍。”
他指了指前方，“连我眨几次眼都能剪成热搜。”
“那你别眨眼。”
她语气淡淡，却带着一点调侃。
他笑出声。
是真的笑，不是应付镜头的那种。
他们继续往前，步伐依旧一致。
中间有段地毯接缝处微微翘起，他察觉到她脚步一滞，几乎是本能地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没碰到。
手指在离她袖子两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收回。
但她已经迈过去了，好像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快了一拍。
系统提示闪得更快：
【采集到“克制的保护欲”情绪样本 +9万共鸣值】
【环境共鸣流入峰值突破4万\/秒】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刚才那个动作太快，可能没人发现。
但他知道她在那一刻迟疑了半秒。
也许是因为灯光太强，也许是因为脚底不平，也许——
“你在想什么？”她忽然问。
“在想我刚才差点碰到你。”
他实话实说。
她侧脸对着他，眼睛看向斜前方：“你没碰到。”
“我知道。”
“所以没关系。”
他又笑了。
这次没忍住，直接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发现你发现我差点扶你。”
她没回答，但唇角又扬了一点。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明显。
前方摄像机位更多了，直播镜头已经开始切双人同框画面。
有国外媒体开始解说：“这两位中国艺人近期合作频繁，虽然未官宣作品，但默契度极高。”
他们听不懂外语，但从周围摄影师的反应能猜到内容不太简单。
有人甚至专门蹲下拍他们的脚步间距。
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始终一致。
“你看过《罗马假日》吗？”她突然问。
“哪部？”
“赫本那部。”
“看过。”
他想起什么，“你说的是公主和记者一起走路那段？”
“对。”
她目光直视前方，“他们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谁都没说话。”
“然后全世界都在议论他们。”
“嗯。”
她轻声说，“但他们其实只想走完那段路。”
他看着她的 profile，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不是紧张，也不是激动，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他开口：“那我们现在也算演了一场？”
“不算。”
她说，“我们是真的在走。”
“那更好。”
他放慢半步，让她稍微领先一点点，“你走前面，我跟着。”
她没反对，也没有加快。
两人依然保持同步。
闪光灯还在闪，记者还在喊名字。
有个法国记者用中文叫他：“程！微笑！多笑一点！”
他没理，只是继续走。
眼睛盯着前方，心里却想着刚才那句话。
“我们是真的在走。”
不是作秀，不是营业，不是为了热搜。
就是两个人，一起走在一条红毯上。
他忽然觉得轻松了。
不用再想该说什么话，也不用担心表情够不够好。
他只需要做一件事——
陪她走完这段路。
前方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
直播信号正在全球传输，无数双眼睛盯着屏幕。
他把手重新插进裤兜，摸到那枚旧纽扣。
这一次，他没拿出来，只是握住了它。
然后他侧头看她一眼。
正好她也转过脸。
目光撞在一起。
两秒。
没有避开。
他先移开视线，嘴角挂着笑。
她也收回目光，步伐没变。
系统提示最后一次跳出：
【检测到双向情绪共振，触发隐藏模块：星轨初鸣】
【共鸣值增量锁定，等待后续激活】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晚不会普通。
他们离终点越来越近。
主持人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接下来是媒体问答环节，请二位稍作停留。”
他点头，准备停下脚步。
岑知韫也放慢速度。
就在他们即将站定时，一个记者大声提问：
“程先生！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和岑小姐一起走红毯——”
他还没转身，就听见她说：
“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