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惨死的沈清月很快就重生了,正好重生在了在悬崖下捡到欧阳昊的那天。
意识回归的瞬间,那被掐断脖颈的剧痛、真相撕裂灵魂的绝望、以及两年间虚与委蛇的恶心感,如同冰水混合着火焰,将她淹没。
她看着地上重伤昏迷、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欧阳昊,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垮理智,让她立刻就想扑上去将他撕碎!
然而,就在她指尖颤抖,几乎要付诸行动时,第一世临死前欧阳昊那充满轻蔑和嫌恶的话语,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你以为我真的会爱上你这种天真到愚蠢……的女人?”
“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恶心吗?……每一次触碰,都让我觉得肮脏!”
“总算还有点用处,不枉我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
这些话语,比直接的杀戮更深刻地刺痛了她。
单纯的死亡,对欧阳昊这种冷血动物来说,或许太便宜他了。
他践踏了她的真心,将她的感情和付出视作耻辱和演戏。
如果就这样杀了他,他岂不是至死都认定她沈清月是个可以随意玩弄、利用后就能一脚踢开的蠢货?
一个扭曲的念头,在极致的恨意中滋生出来——让他爱上她!
不是第一世那种被他演技欺骗的“爱”,而是让他真正地、不可自拔地爱上这个他曾经鄙夷、利用的“蠢女人”沈清月!
然后,在他情到浓时,在他以为即将得到一切的时候,再狠狠地、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踹下地狱!
让他也尝尝被真心践踏、被信仰摧毁的滋味!让他后悔曾经那样看待她、对待她!
这念头一起,便疯狂地扎根生长。
这不仅仅是复仇,更是一种想要彻底颠覆欧阳昊认知、证明自己并非他所认为那般无足轻重的、近乎偏执的执念。
她想看他痛苦,看他不甘,看他悔恨,而不仅仅是看他断气。
她要的是对他灵魂的审判和碾压,而不仅仅是肉体的消灭。
正是这“哪根筋搭错了”的、混合着巨大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强烈不甘的复杂心理,让她在重生之初,压下了立刻手刃仇人的冲动,反而决定先将欧阳昊救回去。
如意对此无言以对。
就原主那点心性和几乎写在脸上的爱恨,只怕欧阳昊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能察觉出不对劲,居然还妄想演一场让对方爱上自己的戏码?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不知道沈清月是太高估了她自己重生后依旧脆弱不堪的演技和定力,还是低估了欧阳昊那在阴谋诡计和鲜血中浸淫出来的敏锐与狠辣。
那个十五岁就敢孤身涉险、周密策划并亲手灭了沈家满门的少年,其心性之冷酷、眼光之毒辣,岂是沈清月这个在相对单纯环境中长大、又接连遭受巨创、心理已然有些扭曲的重生者能够轻易蒙骗的?
只怕到时候,仇没报成,反而会再次被欧阳昊玩弄于股掌之中。
甚至可能被他利用重生者的信息差,套出更多秘密,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今天若不是她如意恰好在此时到来,取代了原主,估计等待着沈清月的,不过是又一次被利用殆尽后惨死的下场。
“自己找死也就罢了,可别再连累那位尚未蒙面的老神医了。”
如意脑海中闪过第一世记忆中,那位脾气古怪却最终为保护徒弟而惨死的老者。
这一世,既然她来了,就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
木屋的轮廓在渐浓的暮色中显现,窗棂透出一点昏黄的暖光,隐约有药草香气随风飘来。
如意放缓了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和神态,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日里是采药归来的沈清月一般无二。
她推开门,看到那位须发皆白、身形清瘦的老者正背对着她,在药柜前忙碌地捣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老神医头也没回,声音带着惯有的严厉,却又不难听出一丝关切:“怎地回来这般晚?又贪多采药忘了时辰?这崖底入了夜,可不是你这丫头能乱闯的。”
如意根据记忆,模仿着原主略带撒娇又恭敬的语气:“师傅,我知错啦。今日发现了一株难得的紫背葵,长在陡峭处,费了些功夫。”
她将药篮放在桌上,目光快速扫过屋内。陈设简陋却整洁,与她记忆中第一世被血洗前的样子重叠,让她心下稍安。
老神医这才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他锐利的目光在如意脸上停顿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脸色怎地有些苍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