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夜澜抬手挡住眼睛。他站在队伍最前面，脚步没有停。脚下的地面越来越红，踩上去有种温热感，像是地下埋着没熄的火。
幽瞳趴在肩上，耳朵忽然抖了一下。她跳下来，爪子扒开一处沙丘，挖出一块青铜片。上面刻着半个塔纹，背面有字。
“若见四石归位，切勿唤醒沉眠之主。”
雷嗔凑过来念完，咧嘴一笑：“谁写的？这么怕我们成功？”
夜澜把铜片收进怀里。“怕的人已经死了。”他说，“我们继续走。”
五个人穿过一片枯树林，树干扭曲，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弯的。再往前，空气里的味道变了，有点像铁锈混着烂叶子，闻久了喉咙发干。
白枭走在中间，手指敲着琴面，节奏很轻。他突然停下，抬起手。
所有人都站住了。
前方五十步外，那块写着“入此岭者，断其归途”的石碑还立着。碑脚的黑渍比刚才多了几滴，像是刚渗出来的。
铁无锋蹲下，用指尖蹭了点，带回鼻尖闻了闻。“不是血，也不是墨。有点像熔化的金属混合了腐叶。”
白枭低声说：“千机阁记载，百年前有三支探队进入断碑岭，全都失踪。唯一找到的一具尸体，皮肤下全是这种黑色结晶。”
雷嗔冷笑：“那就说明我们走对了路。有人不想让我们来的地方，才最该去。”
夜澜没说话。他盯着那块碑，右手慢慢按在剑柄上。
下一秒，地面震动。
十几道黑影从沙地下破土而出，速度快得看不清动作。他们穿着漆黑斗篷，脸被面具盖住，手里握着弯曲的刀，刀身泛着暗紫色光。
第一波攻击直扑夜澜。
他拔剑横扫，寒雷交织的剑气撞上三把刀，火花炸开。对方被逼退两步，但立刻散开，分成两组包抄。
雷嗔怒吼一声，背后雷翼展开，整个人腾空跃起。龙角骨鞭甩出去，在空中划出弧线，砸中一名偷袭者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塌了一小片沙丘。
“想偷袭？问过我手里的鞭子没有！”
铁无锋将一柄重锤插进地里，双手压住锤头。金属性灵力顺着锤身扩散，地面剧烈震荡。两个藏在地下的黑衣人被震出来，还没站稳就被他一锤扫中胸口，吐血倒地。
“不是凡铁。”他盯着掉落的武器碎片，“这东西掺了堕神骨，是邪兵。”
白枭退到高坡上盘坐，十指抚上琴弦。三声短调响起，音波扩散开来。他闭眼感应片刻，睁开时声音冷了下来：“不是散兵。有指挥者在远处控制节奏，目标明确——阻止我们前进。”
幽瞳原地消失，空间跳跃让她直接出现在右侧敌人身后。利爪挥出，撕裂一人肩甲，顺手扯下半截令符。她落地后迅速退回夜澜身边，把令符递过去。
夜澜接过一看，上面有个变形的徽记，像一只闭合的眼睛。
他眼神一沉。
“幽冥殿的人。”
话音未落，又有五名黑衣人冲上来，这次攻势更猛。他们配合默契，三人一组，刀刃交错形成封锁网，逼得夜澜不得不后撤一步。
雷嗔召唤雷云，天空瞬间阴沉，电光在云层里闪动。他大喝一声，引下一道落雷，正中敌阵中央。爆炸掀起沙浪，两人被直接劈翻，抽搐着没能爬起来。
“再来啊！怕死就别出来！”
铁无锋抽出第二柄锤，左右开弓，砸向两侧逼近的敌人。他的机械义眼不断扫描，嘴里报出位置：“左边两个，速度加快；右边那个受伤了，但还在撑。”
白枭继续弹琴，音波化作情报网，实时传递敌人动向。他忽然皱眉，手指一顿。
“他们在消耗我们。”
夜澜格开一刀，反手刺穿一人手臂。那人竟不喊痛，反而借势前扑，另一只手抓向夜澜咽喉。
他侧头避开，剑柄撞中对方太阳穴，将其击晕。
“我知道。”夜澜喘了口气，“这些人不怕死，也不怕伤。他们是被改造过的。”
幽瞳再次跃出，这次跳到了后方。两名敌人正试图绕后偷袭白枭，她落地瞬间就是一爪，撕开一人喉咙。另一人举刀反击，她扭身躲过，尾巴横扫，将对方绊倒。
“他们身上有药味。”她落地后说，“让人感觉不到痛。”
雷嗔落地，双脚重重踏地。他额头冒汗，显然连续施法消耗不小。“那就打得他们连药都压不住！”
又一波敌人冲上来。
这次人数更多，至少二十人从四面八方围拢。他们的刀刃开始泛出沥青般的黑光，砍在地上会留下腐蚀痕迹。
夜澜左臂被划了一道，伤口立刻发麻。他咬牙运转双生灵脉，冰雷之力交汇，逼出毒素。伤口冒出一丝白烟，血止住了。
“别被他们的刀碰到。”他提醒，“有毒。”
铁无锋甩出第三柄锤，砸飞一把迎面而来的刀。他单手持锤防守，另一只手快速调整腰间葫芦的阀门。熔岩液体顺着导管流入手臂护甲，温度骤升。
“老子今天非得烧几个干净的！”
白枭琴声突变，一段急促旋律响起。这是预警信号，表示敌方指挥者即将下达新指令。
果然，所有黑衣人同时后撤一步，重新列阵。
中间分开一条路。
一个更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没戴面具，脸上有一道贯穿左眼的疤痕，身穿深黑色长袍，袖口绣着细密的符文。右手拄着一根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灰白色的眼球状晶体。
所有人对他低头行礼。
夜澜握紧剑柄。
“你是领头的？”
那人停下脚步，距离他们还有二十步。他抬头看向夜澜，声音沙哑：“你们不该来这里。”
“我们已经来了。”夜澜说。
“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吗？”那人抬起骨杖，指向断碑岭深处，“那是沉眠之地。四石归位，不是开启力量，是唤醒灾厄。”
“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们停下？”雷嗔冷笑，“那你不如直接动手，少废话。”
“我已经给了警告。”那人缓缓举起骨杖，“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
“要么回头。”
“要么死在这里。”
夜澜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不是幽冥殿的人。”他说，“你是被他们抛弃的残部，自己拉起一支队伍守在这儿。你以为你在守护什么，其实你只是个看门狗。”
那人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你手里的骨杖，是用初代守护者的遗骸做的。”夜澜一步步向前，“你不是为了阻止别人找塔心石，你是怕别人发现真相——你早就背叛了誓言，把真正的线索藏了起来。”
空气凝住了。
雷嗔咧嘴：“老大，你还记得这些事？”
“我不需要记得。”夜澜盯着对方，“我只要看一眼你的站姿，就知道你曾经跪过谁。”
那人猛地举起骨杖，灰白晶体亮起。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所有黑衣人再次冲出。
夜澜拔剑迎上。
剑光与刀影碰撞，火花四溅。
雷嗔引下更大规模的雷云，电蛇在头顶盘旋。他大吼一声，引动三道落雷齐下，炸开一片区域。
铁无锋抡起重锤，像推土机一样向前推进。每一击都带着高温熔流，逼得敌人不敢近身。
幽瞳不断跳跃，专挑落单者下手。她的爪子划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白枭坐在高处，琴声不停。他一边传递信息，一边悄悄启动一道隐秘阵法，试图反向追踪这个小队的情报来源。
战斗进入白热化。
夜澜与首领正面交锋。
剑与骨杖相撞，发出刺耳声响。那人力量极大，且招式诡异，每一击都带着阴寒气息，像是要把人魂魄冻住。
夜澜运转月神血脉，体表浮现出淡淡银光。冰雷之力融合，剑招变得更凌厉。
“你守不住这里。”夜澜低声道，“塔心石不会永远藏下去。”
“那就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那人咆哮，骨杖上的晶体爆发出强光。
地面开始龟裂，黑色物质从裂缝中涌出，像活物般朝众人蔓延。
铁无锋大喊：“快退！这是腐化地脉！”
夜澜没动。他盯着那颗发光的晶体，忽然开口：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对吧？”
那人一愣。
夜澜抓住机会，剑尖一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跃起。
剑光直取骨杖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