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龙溟。
龙溟站在原地没动。胡三刀握紧刀柄，寨民们慢慢围拢。
“察哈，”龙溟开口，“你主子派你来的？”
察哈下马：“二皇子听说殿下在大燕吃了苦，让我接您回去。”他瞥向木念，“这位就是永宁侯府嫡女？”
龙溟问：“怎么接？”
“殿下说笑了，自然是回王庭。二皇子说了，只要您回去，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胡三刀忍不住出声：“察哈，殿下当年待你不薄。”
察哈冷笑：“胡三刀，你一个逃兵，有资格说话？”
“你——”
龙溟抬手拦住他，看着察哈：“我要是不回去呢？”
察哈笑容淡了：“殿下，这就没意思了。听说您身子废了？走路都得人扶着？”
龙溟脸色平静：“你是来捡便宜的？”
“不敢，奉命办事。殿下，跟我走吧！省得动粗。您这儿还有女眷，伤着不好。”
龙溟沉默几秒，忽然笑了。
察哈皱眉：“殿下笑什么？”
“我笑你的主子还是这么心急，”龙溟摇头，“我要真废了，派你来就够了。我要没废，你来就是送死。”
察哈脸色一变。
龙溟往前一步，察哈下意识后退摸刀。骑兵们齐刷刷拔刀，寨民们也举刀。
气氛瞬间绷紧。
龙溟却停了，出声：“你带了多少人？”
“三十骑，够请殿下回去了。”
“不够，”龙溟道，“黑风谷易守难攻，胡三刀也有三十多人。真打，你们出不去。”
察哈眯眼：“殿下想试？”
“不想，”龙溟干脆道，“我的人不能折在这儿。”他顿了顿，“察哈，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告诉你的主人，我不回王庭争。他要当太子，让他当。我只要北边一块封地养老。”
察哈盯着龙溟道：“殿下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龙溟道，“但你今晚带不走我。硬拼，你至少死一半人。舍得？”
察哈舔舔嘴唇——这些可都是精锐。
“我怎么知道殿下不是缓兵之计？”
龙溟掏出块玉佩扔过去。察哈接住，是雕狼头的身份玉佩，背面刻着溟字。
“信物。告诉你主人，一个月后，黑水河边当面谈。”
察哈摩挲玉佩，眼神闪烁：“殿下，光这个不够。”
“你要什么？”
察哈看向木念：“这位夫人，得跟我走一趟。”
龙溟声音冷了：“不可能。”
“不是真要带走，就去我营里住几天。您和二皇子谈妥了，立刻送回来。”察哈耸肩，“不然我空手回去，二皇子不信啊！”
木念开口：“行啊！我跟你去。”
龙溟猛地转头。
木念对龙溟使眼色。
察哈想了想：“可以。但他们不能离寨，我留十个人看着。”
“成交，”木念道，“等我拿件衣服。”
她转身往车走，龙溟跟上来压低声音：“你疯了？”
木念借拿衣服挡住嘴：“我没疯。你刚才咳嗽手抖，伤没好透。真打，胜算不大。娘留在外面不安全，还是进空间吧！”
“那你也不能——”
“我有空间，”木念打断他，“半路我能进空间。等他们乱了我再出来。放心，我有数。”
她披上外衣，察哈让人牵来马。
上马前，龙溟抓住她手腕，手很凉：“三天。三天后我去接你，不管谈没谈妥。”
木念点头：“好。”
她利落上马，察哈有些意外：“夫人会骑马？”
“逃荒学的，”木念拉紧缰绳，“走吧！”
马队冲进夜色。寨门关上后，胡三刀冲过来：“殿下，真让夫人去？察哈心狠手辣——”
“我知道，”龙溟盯着寨门，“只去三天。”他转身，“胡三刀，寨里有多少马？”
“十来匹驮马，跑不快。”
“够了。挑五匹最好的，备足粮草水粮。”
“殿下要追？”
“不追，”龙溟往屋走，“等人。”
“等谁？”
龙溟在门槛前停住：“等察哈营里乱起来。”
木念被带进一顶帐篷。察哈让人送来饼、肉干和茶。
她坐下就吃，察哈坐在对面：“夫人不怕我下药？”
“你要下药不用等到现在，”木念咬了口饼，“我出事，龙溟不会放过你。”
“殿下如今自身难保。”
“那是他的事。我只管活着。”
察哈盯她一会儿，起身：“夫人休息吧！外面有人守着。”
帐篷帘落下。木念吃完躺下，闭眼倾听——守卫两人，一炷香后换岗。
她睁眼，手按毡毯。
心念一动，帐篷瞬间消失，只留草地上一个方印。
空间内
木念走到灵泉边洗脸，精神一振。
得给龙溟传信。
她翻出火铳、火药和铅弹，回到帐篷撕布条。
营地外
守卫正聊天，东边砰一声巨响。
两人跳起：“哪里打枪？”
营地乱了。
察哈冲出来：“怎么回事？”
“东边山坡，就一声响，没见人。”
察哈皱眉：“派两个人去看看。”
等半晌没动静，察哈猛觉不对，冲回关押帐篷——里面空空如也，连帐篷带东西全没了，只剩地上整齐的方印。
察哈瞳孔一缩：“人呢？”
守卫吓傻了：“刚、刚还在……”
这时西边山坡砰又一枪。子弹打中拴马桩，马匹惊窜。
察哈脸色铁青：“所有人上马，追。”
龙溟远眺，胡三刀跑来：“殿下，马备好了。”
远处隐约传来砰一声轻响。
龙溟笑了：“信号来了。”他转身下墙，“带五个人，跟我走。”
“可察哈留了十人在寨外——”
“那就先解决这十个。”
寨门外，十个骑兵围火堆烤火。见龙溟拎刀出来，领头小队长拔刀：“殿下，察哈将军说了——”
话没完，龙溟已到他面前。刀光一闪，小队长的刀脱手飞出，龙溟的刀架他脖子上。
“我不杀你，”龙溟道，“回去告诉察哈，人我带走了。让他跟自己的主人交代吧！”
小队长脸色煞白。
龙溟收刀上马，带五人冲出寨门。
西边山坡
木念趴草丛里，刚想动，身后传来声音：“玩够了？”
她回头——龙溟不知何时蹲在后面，胡三刀几人在远处等。
木念拍拍草：“你怎么找到我的？”
“枪声，”龙溟拉她起来，“两枪，一东一西，你在引开他们。”
木念笑道：“聪明。”
龙溟打量她，出声：“没事？”
“没事，就废了顶帐篷。”
两人上马，龙溟从身后环住她拉缰绳。
“察哈丢了人，会拿黑风谷开刀，”他说，“寨子保不住了，人得带走。”
木念靠他怀里：“那怎么办？”
“所以得回去。”龙溟顿了顿，“念念。”
“嗯？”
“下次别这样，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木念没应声。马跑进树林，晨光洒落。
远处黑风谷方向，突然有烟升起。
胡三刀勒马脸色大变：“寨子。”
龙溟眼神沉下：“察哈动作真快。”
木念问：“现在怎么办？”
龙溟沉默几秒：“回去。”
胡三刀急道：“殿下，肯定有埋伏。”
“我知道，”龙溟调转马头，“但要回去。弟兄们还在里面，我的人不能丢下不管。”
马朝黑风谷冲去。厮杀声隐约传来，晨雾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