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近了。
木念抓枪，龙溟按住她：“别急，听声音不到十骑。”
淑妃和龙啸天也醒了。龙溟让他们踩灭火堆，几人躲到车后。
月光下，谷口来了七八个骑马的。领头的络腮胡拎着刀，在火堆边勒住马。
“火还温着，”他下马摸火堆的灰，“人没走远。”
一个小个子说：“老大，准是那商队，肥羊。”
“搜。”络腮胡提刀走向骡车。
木念握紧枪，龙溟低声：“我来。”说完咳嗽起来。
络腮胡转身：“那边。”
马匪围上来。龙溟坐在车辕上咳嗽，淑妃扶着他。木念站在车边拿着水囊。
“什么人？”络腮胡打量。
龙溟用北戎话说：“过路的，家人生病，歇脚。”
络腮胡神色稍缓：“从哪来？”
“南边发大水，逃难来的。”
小个子凑近：“老大，车上有女人。”
络腮胡眯眼：“逃难带女眷？像奸细。”
木念上前，也用北戎话：“我们要真是奸细，会在这儿等你们抓？”
络腮胡一愣：“你也会说？”
“学过。不信就搜车，只有破衣服和干粮。”
龙啸天掀开车帘——值钱的早被木念收空间里了。
络腮胡看了看：“往北干什么？”
“投亲，”龙溟道，“我姑姑嫁北边了，寻活路。”
小个子绕车走，踢到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子弹壳。
“这啥？”他举着火把照。
木念心一紧。
龙溟面不改色：“南边小孩玩的响炮，捡的。”
小个子闻了闻，有火药味。他刚要说话，远处传来狼嚎。
络腮胡抬头，出声：“今晚狼群出没，你们在这儿是找死。”
木念顺话问：“那大哥指条路？”
络腮胡盯着她：“往前走五里有山洞。交十两银子，我带你们去。”
“十两？”龙啸天瞪眼，“我们哪有……”
木念摸出布包数碎银：“就八两，全在这儿。”
络腮胡掂了掂：“算你们识相。跟上。”
马匪上马带路。骡车跟着，淑妃小声问：“真跟他们走？”
龙溟低声：“他们只要钱。山洞比这儿安全。”
木念赶车盯着前面。小个子不时回头，眼神飘忽。
走了一刻钟拐进岔路，山壁上有个黑洞口。
络腮胡下马，出声：“就这儿，自己进去。天亮赶紧走。”
木念道谢，把车赶到洞口。马匪们围着看他们卸东西。
小个子凑近络腮胡嘀咕。
络腮胡大喊：“等等。”
龙溟转身：“还有事？”
“你们那响炮，再拿几个我看看。”
木念手摸向腰。
龙溟笑道：“就捡了一个，小孩玩意儿。”
“我不信，”络腮胡眼神冷了，“南边逃难的带响炮？你们到底什么人？”
马匪围上来。
龙啸天挡淑妃前面，木念上前和龙溟并肩。
“大哥，”木念道，“银子给了，路带了，还为难我们？”
络腮胡拔刀：“少废话，值钱的都交出来，还有那女人，”他指着木念，“你跟我走。”
龙溟眼神一沉。
木念笑了：“我要不去呢？”
“不去？”络腮胡挥刀，“就把你们全宰了喂狼。”
小个子突然喊：“老大。他们车轱辘印很深，车上肯定藏东西了。”
马匪全拔了刀。
木念叹气：“你看，我说给钱没用吧！”
龙溟活动手腕：“那你打算咋办？”
“速战速决，”木念道，“你伤没好，看着娘。”
她往前两步。
络腮胡嗤笑：“小娘们挺横。”
木念不理他，看小个子：“你眼睛挺尖。”
小个子得意：“那是，老子……”
话没说完，木念动了。
她快得像影子，眨眼到络腮胡面前。络腮胡挥刀砍空，手腕被一拧，刀落地，肚子挨了一膝盖。
络腮胡闷哼弯腰。
其他马匪愣住。
木念捡起刀架他脖子上：“都别动。”
马匪停住向前的脚。
小个子惊叫：“你会武功？”
木念手上用力：“让你们的人把兵器扔了。”
络腮胡咬牙：“听她的。”
刀剑丢一地。
龙溟走过来捡起两把刀，递龙啸天一把。淑妃攥着木棍守在车旁。
木念押络腮胡退到车边：“怎么处理？”
龙溟看那些马匪：“你们是黑风谷常驻的还是流窜的？”
小个子赶紧说：“常驻的，谷里有寨子。”
“寨子多少人？”
“三十多……”
龙溟对木念道：“不能放。放了他们报信，咱们走不出去。”
络腮胡急：“好汉饶命，我们只求财，没想害命。”
“刚才谁说宰了我们？”木念问。
“我嘴贱，我该死。”络腮胡哭丧脸，“家里还有老娘……”
龙溟沉思：“你们寨主是谁？”
小个子答：“胡三刀。”
龙溟眼神一动：“左脸有疤，使双刀那个？”
“您认识？”
龙溟笑了：“巧了。带我们去寨子。”
木念看他：“你疯了？”
“胡三刀是我旧部，”龙溟低声，“五年前我救过他的命。”
络腮胡瞪大眼：“您……您难道是……”
龙溟没答：“带路。见了胡三刀，他知道我是谁。”
木念松开络腮胡，但没还刀：“你走前面。耍花样先砍你。”
络腮胡捂脖子点头。
马匪被缴了兵械垂头丧气带路。小个子偷瞄龙溟，越看脸越白。
走了一段，他凑络腮胡耳边：“老大，他该不会是……”
“闭嘴。”络腮胡吼。
山洞离寨子不远，拐过山坳见一片木屋。寨门哨塔上的人看见他们，吹哨。
寨门开，十几个汉子涌出。
领头的是疤脸大汉，提双刀。看络腮胡被押着，皱眉：“老五，咋回事？”
络腮胡哭喊：“寨主，这几个人……”
龙溟上前，出声：“胡三刀，还认得我吗？”
胡三刀举火把照看龙溟。
火光映亮龙溟的脸。
胡三刀瞪大眼，双刀哐当掉地。
“殿……”他扑通跪倒，“殿下，真是您？”
全场静了。
马匪们面面相觑，络腮胡腿软也跪了。
龙溟扶住胡三刀：“起来说话。”
胡三刀眼眶发红，抓龙溟胳膊看：“听说您在大燕……没想到还能见到您，这些年您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龙溟道，“先安置，这位是我夫人，那两位是长辈。”
胡三刀赶紧朝木念行礼：“夫人。”
木念点头：“胡寨主。”
“不敢不敢。”胡三刀搓手，“快进寨，老五，带人守好寨门，今晚不准进出。”
进大厅，胡三刀让人上茶。打发走旁人关上门，他又给龙溟跪下。
“殿下，我一直等您回来。”
龙溟让他坐：“你怎么在黑风谷落草了？”
胡三刀叹气：“当年您出事，二皇子清旧部。我逃出来不敢回北戎，只好在这儿占山。本想攒人手找您……”
他看木念，出声：“夫人是大燕人？”
“是，”木念道，“路上遇到你的救命恩人龙溟。”
胡三刀欲言又止。
龙溟直接问：“想说什么？”
“殿下，”胡三刀压低声音，“二皇子的人也在找您。三天前一队官兵来过黑风谷，说搜奸细。我怀疑是冲您来的。”
木念和龙溟对视。
“他们查到啥？”龙溟问。
“没说，转一圈走了，”胡三刀道，“但我派人跟了。他们往北去边境关口了。”
龙溟敲桌面：“关口现在谁守？”
“还是巴图将军，”胡三刀说，“但巴图是二皇子的人。殿下要过境，恐怕……”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步声。
有人敲门：“寨主，有情况。”
胡三刀开门，探子满头汗：“寨主，谷外来了一队骑兵，是官兵。往寨子来了。”
胡三刀脸一变：“多少人？”
“三十多骑。领头的……好像是二皇子身边的察哈。”
龙溟起身。
木念握紧无声枪：“来得真快。”
胡三刀急忙道：“殿下，你们从后山走，我拖住。”
龙溟摇头：“来不及了。他们来肯定有准备。”
外面传来马蹄、呼喝声。
粗嗓门寨门外喊：“胡三刀，开门，搜逃犯。”
胡三刀看龙溟。
龙溟深吸一口气：“开门。”
“殿下。”
“开门，”龙溟平静道，“该面对的躲不掉。”
他看木念道：“怕吗？”
木念笑道：“怕就不跟你来了，我们有手枪。”
寨门缓缓开。
火把光涌进来，照得厅前亮如白昼。
三十多骑兵鱼贯而入，领头精瘦汉子三角眼扫全场，落龙溟脸上。
他咧嘴露黄牙。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