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九十杖未曾换人。
打到后来,
就算是做戏也让他们精疲力尽。
再看顾廷烨早已痛昏过去。
虽说这九十板只是做做样子,
但声响必须到位,
疼痛依旧难以避免,
只是不致丧命罢了。
看这情形,
起码要卧床半月有余。
......
堂上荀白水面无波澜,
又摘下一枚令签。
公案摆着四只签筒,
分标——
筒收捕人签,类今逮捕令;
其余三筒分置白、黑、红三色签:
白签一板,黑签五板,红签十板。
令签落地如军令,
似西方法槌定谳,
即成铁案不可更。
此刻荀白水掷出的正是红签,
厉声喝道:黥刑!
专司此刑的差役携器械上堂。
布袋中陈列各类刑具——
黥刑分轻重:
轻者用钻凿,重者使刀锯。
墨刑属轻刑,
多以钻凿施刑。
亦有载用针具者。
此刑又称黥刺,
以针尖密刺最为残酷。
面部神经极端敏锐,
受刑者往往痛不欲生。
更有人因伤口溃烂致死。
按罪行轻重,
刺刻位置与图式各异——
凡 ** 罪者,
须刺于耳后。
在这个版本中,我将文本做了
---
根据犯罪轻重,刺青的位置与形状各有不同:面颊或额角刺方块字的是徒流之刑,杖刑则刺圆形标记。
徒役即强制囚徒劳作以抵罪责。《唐律疏议·名例》有言:徒者,奴也,道明这类刑罚兼具奴役与折辱的双重性质。
顾廷烨所犯詈罪当受城旦舂之刑,属徒罪范畴。行刑匠选用了粗长的刑针,在他右颊狠狠刻下字首笔。贾铭凝视着受刑者那双本已死灰般的眼睛竟泛起异样的神采,仿佛在欣赏自己造就的艺术杰作,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
差役们死死扣住昏厥又疼醒的顾廷烨——两人反剪其臂,两人压住下肢,更有专人固定其头颅。警告声混着凄厉哀嚎:乱动只会让刺青歪斜,届时换个位置重刺更遭罪!但这番告诫完全淹没在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中。
荀安如被家人提前带离,倒是荀飞盏全程目睹。当刑针才刻完字下半部的旁时,忠勤伯袁家已惊慌退场。袁文绍暗自立誓永不再与贾铭为敌,往后见之必当退避三舍。
我明白了,
他们终于领悟到顾偃开提前离场的深意。
既包含对顾廷烨失望透顶的决绝,如今看来更藏着不忍目睹爱子受刑的苦衷!
父母之爱,何其沉重!
虽然忠勤伯府众人早已回避。
小**母子却带着战栗与狂热紧盯这场审判。
【32
顾廷烨的长兄顾廷煜同样如此。
作为侯府嫡长子,原配大**所出,本该顺理成章继承爵位,掌控顾家命脉。
但命运弄人,他自幼随多病的母亲般羸弱。在这个尚武世家,即便才华横溢,失去强健体魄便如折翼雏鹰。
这份怨恨逐渐清晰。
他忽然明白,对胞弟的憎恶无关亡母之痛,亦非继母挑唆,纯粹源于燃烧骨髓的妒火。
每当看见顾廷烨生龙活虎闯祸,父亲屡次袒护;而自己困守深院无人问津。此刻目睹弟弟受刑,竟涌起扭曲的欢愉!
说来讽刺。
他们既惧怕贾铭。
又暗自感激。
那刺青师傅技艺精湛。
银针翻飞间确保图案工整。
免去二次施刑的折磨。
对顾廷烨而言,每瞬都漫长如年。
冷汗浸透衣衫。
仿佛抽走半条性命。
终是熬过了这场酷刑。
脸上被烙下两个无法抹去的字。
墨黑色的痕迹如同罪行烙印,永远无法洗净。
除非将整张脸皮剥下!
但这刺青并非仅浮于表面。
而是深深刻入骨中!
想要除去,除非他不要性命。
否则这两个字,将伴随一生。
……
……
尘埃落定,贾铭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全程紧盯,就是为了防止出现那些令人厌烦的桥段——主角明明必死,反派一转身,他便莫名得救。
因此,贾铭以穿越者的身份亲自坐镇,彻底 ** 对方的气运。
目的达成后,他目送犯人被押走。
随后与荀白水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走进僻静的内室。
“多谢荀大人此次相助。”
“这是一千两。”
贾铭从怀中取出顾偃开所赠的一部分银两,递给荀白水。
见者有份,对方既然配合,自然不能亏待。
更何况,贾铭对荀白水颇为赏识,心中还惦记着他的妹妹与侄女。
分些钱财,合情合理。
荀白水略作迟疑,最终还是接过银票。
他虽忠于朝廷,但忠臣不等于清廉之辈。
许多忠臣坚守立场,也不过是为了保障家族利益与稳定。
若想让人效忠,总得给出足够的理由。
在原作中,他的忠诚有一部分源于妹妹与侄子与皇室结亲,利益绑定。
如今尚未如此,收些银钱自然不算什么。
他暗自思忖:
收受下属财物总归不妥。
原先还打算给贾铭送上些好处...
这位无双伯行事倒颇有章法。
荀白水心中暗想,终究收下了银两。
这分明是对方递出的橄榄枝,
意在结为同党!
官场浮沉若不通此道,
执意要做清官,
必定遭权贵联手排挤!
像海瑞这等清官实属凤毛麟角,
比国宝熊猫还要稀罕!
究其原因,
既有利益 ** ,
更因大环境使然。
其实贾铭深以为然:
若要与奸佞周旋,
清官必须更胜一筹!
秉持道德仁义,
如何斗得过那些魑魅魍魉?
官场之中,
非黑即白谈何容易。
......
贾铭本就不是什么清廉之人,
更从未作此想。
见荀白水识相收下银两,
他不露声色地颔首:
改日饮茶。
说罢便欲与程昱离去。
一定一定,改日还望爵爷赏光寒舍。
或当登门道贺,恭祝爵爷高升!
贾铭爽快应允。
暗自盘算:
正愁没机会接触他家的女眷。
不过此事不急,
遂匆匆告辞。
望着远去的身影,
荀白水掂量着银钱,会心一笑。
今日虽开罪了顾偃开等人,
却结交了权势更盛的贾铭,
又得了实惠,
实在稳赚不亏!
于是心满意足地寻自家妹妹去了。
刚回到女眷处,
竟听见妹妹与侄女正热切议论贾铭容貌如何俊朗、方才如何威风凛凛云云!
侄儿高声嚷道:我定要跟随师尊勤练武功,胜过无双伯!
他将此作为毕生志向!
这三人都因贾铭如痴如魔。
荀白水见状竟无言以对。
最终只能叹服:无双伯的感召力当真非凡!
......
同一时刻,永平侯府内。
罗夫人携罗家三位 ** 前来拜见长姐元娘。
妹妹们来了,十一娘都长这么大了,真叫人欢喜。
端坐主位的是徐令宜之母徐老夫人。
银发间杂的老妇人眉目凌厉,透着不好相与的气势。
下首坐着珠光宝气、仪态万方的元娘。
她强撑病体含笑与三姐妹寒暄。
可那气若游丝的模样,
比黛玉和柳五儿还要虚弱三分。
说话时一字一顿耗尽气力,
明眼人一看便知已病入膏肓。
都请入座罢。
【32
这般情状令元娘愈发感到紧迫。
她心知徐令宜待她情分不深,
这位将军终日忙于军国大事,若将谆哥托付于他,必定难护周全。加徐太夫人素来偏爱乔莲房——
这位国公府嫡女的门第犹胜侯府,
若不及早筹谋,恐怕自己身故之后,
乔莲房便会坐上永平侯继室之位。
以乔氏心性,届时必不会善待谆哥。
故元娘决意从亲妹中择一人接替己位,
方能保孩儿平安无虞。
...
给大姐姐请安。
二娘、五娘、十一娘齐施一礼。
礼数周全尽显闺秀风范。
徐老夫人虽冷眼旁观,
却始终神色淡淡——她早属意乔莲房。
元娘取出三枚玉佩道:你们各自挑选罢。
---
片刻后,元娘看向三位女子。
听闻此言,五娘和十一娘都神色如常。
五娘早有婚约在身,从小锦衣玉食,对钱财并无执念。
十一娘同样不重财物。
令人意外的是,首先挑选的罗二娘也异常平静。
她略扫一眼,
便选了块寓意多子多福的玉佩。
轮到最后的十一娘时,
她取走了刻有吉祥如意的玉佩。
这情形令元娘大感意外。
完全不合常理!
待徐老夫人离开后,
三人也相继告退。
元娘向母亲罗夫人道出困惑:二娘难道不知我要选人照料谆哥?聪慧如她,本该避开多子多福的玉佩才是。
她原以为看透了此女秉性,
却不想与预期截然相反。
罗夫人眉头微蹙,
取出一份泛皱的《大乾日报》。
这是何意?
元娘不解接过。
且看前文便知。
罗夫人示意。
片刻阅读后,
元娘眼中泛起波澜:这位无双伯当真了得,升迁封爵从未间断!如今竟官至兵部左侍郎,更获赐国公府邸...
更获得了你朝思暮想的超品诰命夫人封号。罗夫人叹道。
元娘默然,
心底涌起对秦可卿的艳羡。
那可是二等超品诰命!
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
思及此处愈发苦涩——
为何他人夫君如此出众?
步步高升如鱼得水,
妻眷富贵双全,尊荣体面。
而自己的丈夫...
不过虚有其表。
既无实权,
亦无富贵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