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打断了他：“说点我不知道的。”
影被噎了一下，刚酝酿出来的一点悲伤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这些你知道？”
“除了你父母吵架的那一部分基本都能猜到。”叶凌说。
“那你真是太厉害了。”影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么聪明，看来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了，毕竟我那会儿年纪还小，了解的东西也有限，最多可能也就只能给你画画研究院的地图什么的……”
对上叶凌分外认真的眼神，他忽然顿住了。
“你不会就想要这个吧？”影干笑了两声，“应该……不会吧？”
“想要。”叶凌说。
“你——”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刚一出口就被叶凌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顿时反应了过来。
所幸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在议论，没有人留意到角落里的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说：“我知道你有点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疯！研究院可是联合政府最重要的部门，你竟然想闯进去！刚才你还说自己不想死，这会儿怎么又不要命了！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销毁抑制剂。”叶凌说。
自从知道了抑制剂的存在之后，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如果没了记忆，那么她还算活着吗？
从物理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死了。她原本的身体早已烟消云散，如今的她，是一个被培育出来的，刻着编号的实验体。
但她能清楚地记得从小到大做过的每一个选择，走的每一条路，见过的每一个人。
那些回忆和过往让她变成了现在的她，即便是在另一具身体里，她也依然是“叶凌”。
只要记忆还在，不管身体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活着的。
可抑制剂却能抹除所有的记忆。
这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安。
和异种的危险不同，面对前者时，她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击杀，可抑制剂却是她完全无法对抗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抑制剂应该有气态的吧？”叶凌问。
影迟疑了一下：“确实有……部分实验体暴走之后无法接近，只能通过高浓度的气态抑制剂来控制。”
“同时还有液态抑制剂，通过注射来达到目的。”他补充道，“那时候我听父亲说，他们还准备研发固态抑制剂，即通过接触便能渗透进皮肤表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研发成功了没有……嘶，这样一说，感觉还挺危险的。”
“所以，我一定要去一趟。”叶凌靠近了他一点，“不过要是你能想办法解决抑制剂的问题，那或许我就不用冒这个风险了。”
影：“……那时候我才八岁。”
“但我听见有人说你是天才来着，还有人说你一定能成为最年轻的研究员。”叶凌说。
“你到底看了多少东西……”影头疼地说，“那只是别人的客套话而已，客套话你懂吗？就是你看见同事家的小孩，总要夸几句的……”
“但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叶凌说，“你确实很聪明。”
影：“……你给我戴高帽也没有用，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抑制剂和实验体的研究说不定已经到了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程度，我真的没办法……”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叶凌好像要哭了。
她没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垂下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那双手曾拿着刀抵在他的喉咙上，也曾干净利落地割断过异种的头，现在却在微微发抖。
她居然也会害怕吗？影的心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那个……”他有点无措，“要是能拿到最新的研究成果，说不定我可以试试。”
叶凌倏然抬起头来：“真的吗？”
影立刻就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敢保证，而且要拿到研究成果，也必须潜入研究院才行……”
“偷东西总比大规模销毁抑制剂要简单。”叶凌飞快地说，“而且你的异能不是正好适合潜入吗？加上你对研究院又熟悉，一定没有问题！”
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我去偷？”
要不是现在两人仍在会议室里，他已经跳起来了：“我好心告诉你危险，你自己不去，反倒让我去？！”
“我当然也会和你一起。”
叶凌握住他的手，悄然发动了光系异能，两只手完美地隐藏了起来：“我会在别的地方弄出些动静，将人都吸引过去，你趁机找到资料，得手之后我们立刻撤退。”
影呆呆地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手，半晌，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是故意的吧？”他说，“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示弱，好博得我同情的？”
“我什么时候示弱了？”叶凌睁大了眼睛。
“就是刚才，你明明都——”
“你看错了吧。”叶凌打断了他，“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去之后我们细化一下计划，同时你再和我仔细说说你弟弟的情况。”
当初她在情绪表演训练上一直不及格来着，全靠强悍的战斗能力和极高的压力测试成绩，才勉强挤进前三的位置，以至于后来她极度厌恶这一门课程。
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很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