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辗转数日,当吉普车颠簸着驶入广西巴乃地界时,映入眼帘的景色让所有人都感觉精神一振。
与秦岭的险峻阴森截然不同,这里山峦叠翠,碧空如洗,湿润的空气里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沁人心脾。
远处连绵的峰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层层梯田沿着山势蜿蜒而下,在阳光下泛着翠绿的光泽。
远远望去,瑶寨的木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古朴而宁静,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更添几分人间烟火气的温暖。
“嚯!这地方可以啊!山清水秀的,比那鸟不拉屎的秦岭强多了!”
胖子深吸一口气,夸张地赞叹道,但他的目光却始终黏在身旁望着窗外出神的安逸身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周遭美景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自从医院那场“削苹果风波”后,胖子对安逸的在意就更加明目张胆,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热切,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无邪也感到心胸开阔了许多,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被这清新空气洗涤一空。
他笑着点头:
“确实很美,希望这次能顺利找到线索。”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前排副驾的张起灵,他想帮他早日找回记忆。
张麒麟依旧沉默,但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山景,冷峻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黑瞎子开着车,吹着口哨,心情似乎不错,墨镜后的视线却通过后视镜,精准地捕捉到安逸望着瑶寨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与欣赏风景不同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决然,仿佛即将面对什么重要的抉择。
解语臣坐在安逸另一侧,他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寨子的布局和远处湖泊的方位,实则将车内每个人的细微反应都收入眼中,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若有所思。
车子在寨子口的空地上停下,早有得到消息的村民等候在此。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传统瑶族服饰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明眸皓齿,笑容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泉水,活泼而富有生机。
她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绣花包,步履轻快,银饰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就是胖老板和解老板吧?我叫云彩,阿爹让我来接你们!”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山里姑娘特有的爽朗。
“哦,云彩啊,你好。”
胖子只是随意地朝云彩那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脚步却未挪动分毫,依旧紧挨在安逸身侧,注意力完全没有从安逸身上移开,那架势恨不得在安逸周围画个圈,宣告所有权。
无邪也笑着打招呼,张麒麟只是微微颔首。
黑瞎子和解语臣则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而安逸,在听到“云彩”这个名字,真切地看到这个鲜活灵动的少女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就是她原着中那个如同流星般陨落的美丽生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对着云彩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好,云彩,我叫安逸。”
他的声音清润,笑容干净,加上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让云彩愣了一下,脸上飞起两抹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安……安逸哥哥好。”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就在安逸展露笑容的瞬间,气氛骤然变得微妙而紧绷。
胖子立刻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侧身挡住了云彩投向安逸的视线,语气酸涩地低声对安逸说:
“小逸,跟人家小姑娘笑那么好看干嘛?”
同时,吴邪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看向云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锐利,像是在想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可能带来的影响。
张麒麟虽未移动,但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扫过云彩,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云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黑瞎子嘴角依然挂着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墨镜后的目光在云彩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玩味,又带着几分警告,让云彩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解语臣则微微眯起眼,优雅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眸光却冷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彩,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个突然吸引安逸注意力的“变数”。
一时间,云彩只觉得被数道不善的目光包围,那些视线或明显或隐晦,却都带着同样的排斥与警告。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颊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安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凝重气氛弄得一怔,随即无奈地瞥了胖子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几人投来的不善目光,心中既觉好笑又有些感动。
云彩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压迫,连忙收敛心神,声音都小了几分:
“大家请跟我来,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
胖子这才稍微满意,但依旧紧跟在安逸身边。
安逸感受着众人近乎幼稚的维护,心中无奈。
在路过一栋看起来更为古老,门前挂着些风干草药和兽骨的木楼时,一个身影从阴暗的门廊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瘦削精悍的老人,皮肤黝黑,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如同鹰隼般,缓缓扫过众人。
他的目光在经过张麒麟时停顿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快的惊疑,最终,却牢牢地钉在了安逸身上。
那眼神阴鸷,冰冷,带着一种审视和忌惮?仿佛安逸的出现,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变数。
安逸瞬间感到脊背一凉,如同被毒蛇盯上。
盘马老爹!他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微微地绷紧了。
这就是那个在原着中心狠手辣的老人!他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探究与危险。
张麒麟同时上前半步,看似随意,却恰好挡在了安逸与盘马老爹视线之间,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冷意。
两个同样沉默的男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气场在碰撞。
盘马老爹与张麒麟对视一眼,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噜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又慢吞吞地踱回了阴暗的木楼里,那佝偻的背影却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那是我阿爹,盘马。”
云彩似乎有些怕她阿爹,小声解释道。
“他脾气有点怪,你们别介意。”
她不安地搓着衣角,显然对刚才的插曲感到紧张。
“没事没事,老人家嘛。”
胖子打着圆场,眼神却警惕地看了一眼盘马老爹消失的方向,同时更加靠近了安逸一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潜在的危险。
气氛因盘马老爹的出现而略显凝滞,初到时的那份轻松荡然无存。
安逸心中更加确定,盘马老爹绝对感知到了什么。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还是初级觉醒的九尾魅狐血脉?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危险。
他必须更加小心,同时,也要更快地行动起来,绝不能让云彩重蹈覆辙。
他看着前方云彩活泼的背影,那充满生命力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重叠,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一定要守住这份鲜活的笑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