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舰靠港的消息刚传到元帅府，整个地下通讯塔立刻乱了起来。作战指挥厅最先炸了锅。德里克·阿瑞斯一掌拍在战术桌上，金属面板直接凹下去一块。
“凯斯在哪？谁让他去那种地方的？”
副官低着头不敢说话。大家都清楚，少族长根本没听命令，是自己强行上了运输舰。可现在说这个，只会让德里克更生气。
德里克脸色很难看，来回走动，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咚咚声。“又是凌烨！每次他出现，我儿子就出事。上次重伤，这次进了恒温舱！他是灾星吗？”
他突然转身朝门外吼：“调宪兵部的记录，我要把那个小队长从军队里除名！还有，封掉他所有晋升资料，永久标记‘高危人员’！”
话还没说完，议事厅的大门开了。
阿尔文·阿瑞斯走了进来。他拄着拐杖，银发整齐，右眼是冰冷的义眼。他没穿礼服，只披了件深灰色长袍，走路却很稳。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德里克站直身体，“父亲。”
“吵完了？”阿尔文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重，“你要不要把凯斯的名字挂上网，告诉全星系阿瑞斯家的继承人为了个男人不要命？”
“他是为了救一个beta！”德里克吼道，“那种人根本不配带队伍，更别说让我儿子为他拼命！”
阿尔文走到主位前，甩出一块数据板。屏幕亮起，播放的是袭击时的监控——凯斯主动冲向空洞，信息素外泄，用自己吸引攻击，只为让凌烨安全撤离。
“这是你儿子做的。”阿尔文指着画面，“不是意外，是他自愿当诱饵。”
德里克说不出话。
“你还觉得他是被拖累的？”阿尔文冷笑，“你觉得你儿子傻吗？会为了一个无关的人拿命去填黑洞？”
没人敢接话。
阿尔文站起来，轻点拐杖，“医疗组刚发报告。凯斯体内有残留的信息素，是未登记的omega原生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德里克眼神一紧。
“匹配度测试还没结果，但反应曲线已经接近完美共振。”阿尔文盯着他，“我们家的基因系统不会错。你儿子的身体比脑子诚实——他早就认出那个人了。”
德里克拳头握得咯吱响，“我不接受。一个没落贵族出身、靠伪装混进军队的omega，还想攀上我儿子？不可能。”
“那你最好希望他永远别醒。”阿尔文声音变冷，“否则，等他知道你一直在背后搞他，下一次崩溃的就不只是腺体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阿尔文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儿子昏迷时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医生，不是母亲，也不是你——是‘凌烨’。三个小时，断断续续喊了十七次。”
德里克愣住了。
“我查过航行日志。”阿尔文收回目光，“那艘运输舰上没有备用冷却剂，营养膏只剩半管，医疗仪警报被手动关了。凌烨三天没睡，靠嚼机油撑着，就为了保住你儿子的心跳。”
他顿了顿，“你说他是废物？可就是这个废物，在你儿子快不行的时候，用自己的血喂他续命。你听听，多可笑？一个Alpha躺着等救，一个omega在外面拼到脱力。”
德里克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命令你。”阿尔文走向门口，背影笔直，“停止对凌烨的一切调查和打压。从今天起，他的档案归家族直管。谁敢动他，我就当你想让我孙子彻底死心。”
“父亲！”
“你要是真关心儿子，”阿尔文头也不回，“就想想下次该怎么做。要是你想让别的家族来抢人，那就上报吧。”
门关上后，德里克站在原地很久，额角青筋跳动。他拿出加密终端，快速输入指令。
“塞西尔，删掉所有关于凌烨的实验记录，暂停‘清道夫计划’。”他停了一下，“……暂时。”
另一边，阿尔文走过长廊，来到家族医疗区。
恒温舱静静立在房间中央，蓝光柔和。凯斯闭着眼，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阿尔文走近，摸了摸舱壁，温度正好。
他问医生：“恢复得怎么样？”
医生上前，“腺体活性回升到62%，神经信号正常。但我们检测到一种未知信息素，来源可能是凌烨。”
阿尔文点头，“继续观察。不要做任何干扰他们联系的事。”
“可是元老，如果真是天然匹配……按法规，omega不能服役，应该让他退役。”
“法规是死的。”阿尔文打断，“人是活的。而且，”他眯起眼，“你觉得帝国会让一个S级的omega进我们阿瑞斯家？不可能。现在只能另想办法。”
医生不敢再说。
阿尔文沉默一会儿，问：“他醒来前，最后清醒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脑波显示，在运输舰第二次跳跃前后。那时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松开过。”
阿尔文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看来，”他低声说，“有些人嘴上不说，身体倒是记得很清楚。”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给我一份凌烨最近三个月的任务表。再查一下他修过的所有机甲编号，特别是那些报废又被他修回来的。”
“您怀疑什么？”
“我不怀疑。”阿尔文淡淡道，“我只是在准备。这些东西，以后会有用。”
走廊传来脚步声，侍从快步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阿尔文皱眉，“德里克刚联系了塞西尔？”
侍从点头。
“呵。”他冷笑，“以为换频道我就查不到？让他记住，这艘船上，没有哪块芯片能躲过我的权限。”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拐杖敲地的声音稳定而清晰。
基地b-7羁押区，凌烨靠墙坐着，手里捏着一张从资料室偷出来的旧电路图。那是凯斯交的维修单，字迹潦草，角落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他看了很久，然后把纸折好，塞进工装裤内袋。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